公元前259年正月,一个男孩呱呱坠地,因为出生于正月,取名为“政”。
孩子的出生,本是一件喜事。但是在这个被悲伤笼罩的国度,没有人高兴得起来。作为秦国的王嗣,却出生于赵都邯郸,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不平常的命运。
此时的赵国,举国上下正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而这种悲痛正是秦国带来的。在政出生前不久,秦赵两国在长平进行了一场震惊天下的战争。赵国战败,秦国坑杀了赵国无数俘虏,举国哀痛,对秦的怨恨弥漫了赵国各地。
作为人质的父亲逃跑了,小政与母亲艳罂被留在了赵国。襁褓中的小政,背负起了父亲留下来的命运。
艳罂本以为嫁给秦国的王孙是多么的荣耀,为秦国诞下王嗣更是前途似锦,以为荣华富贵的生活正在等着自己,没想到自己会落到如此田地。丈夫跑了,把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儿子丢给自己,这也就算了,还得过着东躲西藏、担惊受怕的日子。
丈夫和儿子给自己带来的只是无穷无尽的苦难。她恨,恨命运的捉弄,恨男人的薄情,危难关头也只想着自己,甚至,她恨儿子给自己带来的包袱。早知命运如此,还不如不要嫁。当初,她是邯郸城名倾一时的舞伎,人称邯郸城一颗璀璨的明珠,被无数人捧在手中。如今,她却只能隐姓埋名、忍辱负重地活着。她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对相依为命的儿子,她也没有好脸色。
可怜的小政,跟着母亲东家躲躲,西家藏藏。很小很小,他就明白了白眼的含义,他极力地压抑自己,几乎从不哭闹。从学会走路起,他就学会了奔跑,因为总有人向他举起石头。从四五岁起,他就学会了打架,因为总有人向他挑衅。尽管母亲对他不算亲热,但在他的心里至少是唯一可以依赖的人,至少母亲无论如何不会抛弃他,在这段苦难的岁月里,母亲是他的唯一,他总是默默地跟在母亲的背后,就算母亲不理他。
为了保住性命,艳罂并没有告诉小政的身世,父亲在小政的生命里是缺席的,小政也从来不问。不过,有一天,小政全身挂着彩站在艳罂面前。艳罂一看便喝道:“又跟谁打架了!你能不能给我省心点!”
这次小政没有沉默,他抬起他那双幽而亮的眼睛,说:“为什么他们都说我是秦国人?我到底是谁?为什么大家都讨厌我?叫我滚出赵国?”
面对这个孩子的质问,艳罂的眼泪滴落下来,小政被母亲的眼泪怔住了。艳罂随即抹去眼泪,不耐烦地说:“你去问你的父亲!”
父亲!小政第一次听见自己的父亲,原来自己也是有父亲的,他连忙追问:“我的父亲是谁?”艳罂不禁冷笑了两声,说:“你的父亲是谁?你的父亲就是当今秦国大王的孙子,秦国太子的儿子,说到底,你不是也是秦国太子的孙子么。”
小政第一次听到自己还有其他的身份,虽不明白这些,但凭感觉听起来是很好的样子,他很激动,马上问:“秦国太子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