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我看到网上张超拍的暗访视频了。”岑宇桐很意外他回拨了电话，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组织语言，“超哥呢？是他传的吗？他会有事吗？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比起到底是谁买了这拨明里洗白暗地黑的水军，岑宇桐更为担心的是张超。

令人惊异的是，评论居然被一句话刷屏了：“工人拿不到钱。都是因为黑心包工头！带头闹事，不得好死！”

可以想见，这句话真要是公诸于世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张超和付通正是以未放出的视频片断为终极招数，逼海城电视台与天启就范。

“有好的进展，我只能这么说。”夏沐声回答，顿了顿，道：“岑宇桐。你不用担心张超，总是戴着镣铐跳舞，他本来就不是很想干了，何况还能帮付通一把。目前他很安全，但暂时不宜和外界有联系。所以电话一律不接。”

岑宇桐又走神了，直到徐若茵推了推她：“宇桐，你在想什么？你有听到我说吗？”

夏沐声说过：“我从小没爸，所以随我妈妈姓。茵茵，姓徐，那是妈妈的意思，我并不同意。”

于震强忍住怒气，说道：“张超做的那事，是你的主意？”

岑宇桐说：“没事。”可她的脸色却一点都不“没事”。徐若茵道：“你再进来看看。”

夏沐声将眉一挑：“我对她要求一向严格，如果你说这叫宠，那便是我在宠她罢。”

夏沐声静默了下，似乎在犹豫应该先回答她哪个问题：“张超没事。在传视频前，他已经办了离职。”

夏沐声无声地笑了笑：“海城台要找天启做金主，自然不想得罪他们。我倒是很想做张超做的事，不过，的确不是我的主张。我还怕海城台直接将我封杀了呢。”

夏沐声“哦”了声，罕见地没有发飙：“那你接他的吧。说不清楚，回来再说。”

暗访视频放上网，最为光火的肯定是海城电视台。台里会拿张超怎么办？追究他的负责？开除他？她与他的关系一向很好，她甚至把他列为亦师亦友的关系。她不想看到他陷入死局。胡思乱想地，徐若茵说了什么，也完全没听到。

只是夏沐声愉悦的微笑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于震走进了办公室。他的步子很大，带着急怒，径直地走到夏沐声桌前。重重拍了下去：“夏沐声。”

据于震所知，那个暗访视频没有全部放完，在视频的最末，杨沐恩还说了一句话：“……不就是三五十万广告的事么？这笔钱本来可以用来付你的工程款。我现在不高兴了，就用这笔钱去填这个空！叫你自做自受！”

“确实。”夏沐声抬头，唇边带笑，意味不明。

“哦。”夏沐声笑了起来，“原来这样就叫宠啊。老于，我都不知道这些，果然你比较懂得如何惜香怜玉。不过你真的想多了，我派她去京都，是有事要办。

于震点头：“不是我独有的栏目，自然不适合嵌我的名字。”他突然笑笑：“这么看来，我也蛮宠她的啊。”

在那之前，夏沐声问她是否对新闻这一行失望，她回答说多少有失落，他随即就要到来京都。

“恩，至于是什么事……一部分是我个人的私事、和茵茵有关。但最重要的，则是你的好哥们林珩想借用她做个采访。这点，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去向林珩求证。”

“离职？”这就是说，张超主动承担了此事造成的恶果之一。

如果这事真是夏沐声做的，梁子结得可就大了。——于震此刻已有八分信他，所以不想再继续深谈下去，不过又忍不住刺一刺他：“老夏，你口口声声说，老这么宠着岑宇桐对她未必是好事。怎么如今却事事在宠她？”

夏沐声的表情没变化，至少看不出是喜还是不喜，他仿佛准备好了接受于震的任何决定：“栏目名不再嵌入你的名字，也可以吗？”

岑宇桐道：“可是……”虽然又问了一句，实际上已基本放下心来。

于震道：“其实我今天过来，也是想和你说这事的。”他终于把愤怒放下，自行坐到沙发上。夏沐声亦过来，顺手按下泡茶的电磁炉开关。

夏沐声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来正常：“你打我电话？”

岑宇桐起疑，依言回到房中。徐若茵点开了视频的评论。

真是救星啊咧！岑宇桐连忙道：“啊，老夏，不好意思啊，林珩打我电话，不知道有什么事，我先挂了啊！”

而今又是什么情况？是因为交易不成，他们就使出杀手锏？

为什么这样呢？他们都在避开她么？

岑宇桐怔怔地发起呆来。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这些男人都深有主意，不过是瞒了她一个。她掏出手机来，一边拨张超的电话，一边对徐若茵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夏沐声道：“谢谢夸奖。老于，我们之间不该有芥蒂。特别不该因女人而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这一点，请你认清我。”

岑宇桐不意他话题转得这样快，慌张地往屋里一望，徐若茵还趴在电脑前，不知道研究着什么：“恩……有点复杂。”她本是要就张超的事问个清楚明白的，现在被他反问了回来。不由地便想逃避地先挂他电话。

那个男人是天启集团的副总，名字中也有个“沐”。

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交易吗？

她走到楼道里，楼道的蝼蚁众生并没有什么变样，臭鞋子臭袜子依然发臭、滴着水的内-衣-内-裤依然滴水。——她先打张超后打夏沐声，而电话那边始终都是盲音。

如果真是运作高手，聪明的做法不是谩骂，甚至也不是辟谣。而是直接让网站删视频。虽然有负面影响，传播时间越短便对他们越是有利。大众的遗忘，可以一而再地利用。

岑宇桐一怔，夜@宴那夜，这男人并未靠近徐若茵，她是如何判断他的声音“冷冰冰”？她的不解被徐若茵看在眼内，于是解释道：“我见过他两次……”她苍白的脸，突地微微地潮红：“你不要告诉我哥我见过这个人。”

他说得很直接，于震反倒怀疑更甚，冷笑道：“是不是你，你心里有数。毕竟，搅黄了电视台和天启的关系，你的资金一旦到位，便显得特别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