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渊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抬手抚上了江阮的脖颈,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耳后的那一小块皮肤,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珠。
江阮整个人都被笼在阴影下。
大概真的是她太过敏感了。
她像一团越缠越乱、来不及整理的线,线的头和尾都被卷了进去,找不到开解的头绪。
在江阮看不到的地方,傅成渊的眉沉沉地压了下去。
很快又恢复如常。
窗外的夜色一点一点浓了起来。
今晚是个满月。
墙角的日落灯被旁边伸出的手拧向了另一边,橘黄色的光打在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色墙面,如同在房间里放了一盏即将落下的夕阳。
“司先生,今天的照片。”
房间里没有其他光源,过饱和的暖灯散发着视觉上的热,烤得眼睛很难受。
秘书强迫自己睁着眼睛,竭力克制着想要皱眉或者做出其他表情的生理本能。
坐在画架前的司盛谨起身,铺在地板上的塑料膜跟着他的脚步哗哗作响。
送出照片的秘书片刻没有多留,转身离开了房间。
司盛谨拿着一叠照片坐回画架前。
许是因为被拍摄的主角距离镜头比较远,每张照片都有些不同程度的模糊,带了肉眼可见的像素点。
“呵。”
男人发出一声嗤笑。
他逐一翻看完,然后走到飘窗旁,径直丢进了膝盖高的白桶里。
照片被桶里浑浊的液体慢慢吞噬,接触到漂白剂的相纸迅速褪去原有的色彩,桶里的相片积累起了
一定的高度,似乎快要顶出浑浊的水面。
最开始的时候,送到他手里的相片还足够清晰,在斯乔年多管闲事之后,就很难再看到一张清晰的脸了。
不过没关系。
司盛谨拧开了一罐新的红色颜料,再次坐回了画架前。
司家在许多年前曾显赫一时,坐拥占地数千平米的私人庄园,这座庄园依山傍水而建,装潢极尽豪华,雕塑花园、艺术馆、高尔夫球场、农场牧场……它像是自己有一套完整的生活体系,以至于不再需要与外界做太多的接触。
尤其对司家的孩子而言。
从他们出生起,就有保姆负责照料,等长到五岁,就会被交到生活老师手上。生活老师的职责和保姆也很相似,照顾他们的生活,教他们学习各种各样的礼仪和知识。
等到了该系统学习的年纪,就会有专职的教师负责他们的课业。
司家的孩子不需要出去读书。
除了生活老师和教书的老师外,还有教中文的语言老师,和其他为培养兴趣爱好而请来的老师,比如声乐老师。
再比如,绘画老师。
司家高薪聘请来的家庭教师们需要在工作合同生效期间住在这座庄园里,他们只能为雇主服务,不可擅自离开。
有关兴趣爱好的课程从来都是所有未成年的孩子一起进行的,不分年龄,像是小型讲堂。
司家不需要他们的孩子在这些方面表现出天大的造诣,无论是音乐绘画还是马术球
技,都不用老师们达到什么考核标准,只要孩子们开心,他们的工作便算是圆满。
而这个默认的工作要求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
阮恩阑曾经和所有刚来到这里的兴趣老师一样,也怀着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