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茶杯放在桌上,玉井蹙起了眉,一副很痛苦的样子,然后砰的一下伏倒在桌面上。
丝竹声混着唱词扑面而来,玉井听进去的,却只有那一句,如美眷,似水流年。看着景殊,痴痴地笑,可不就是如美眷么。
来这听戏的人,也都是有缘人,不过是欣赏阮郎,空闲时候,也偶尔来捧个场。来这儿的人,都知道,阮郎只唱这《牡丹亭》一曲,却唱出了神髓。不拘是哪出,不拘是哪天,随性而为。见他下台,也不勉强,便各自散去。
景殊对他点了点头。
景殊懒得理他,挪开阮郎放在自己面前的那盏茶,提起他带来的另一壶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
玉井看着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知道大概是与自己有关。可她此刻,却不想知道。纵然她知道,有一天,这些甜美的日子都将沉淀为往事。只盼今日良辰是纯粹的快乐。
玉井自然是没闻到什么酸味,只猜他是话里有话,便摇了摇头。不过,景殊这是在默许自己叫他哥哥了吧,好开心。
“好好好,就我爱坑蒙拐骗,你就是那‘冰清玉洁’的神仙,我就是那俗不可耐的人贩子。”
听着玉井那软糯软糯的嗓音,叫着自己哥哥,景殊觉得自己心里仿佛有块地方塌陷下去,也变得柔软。还不待阮郎回答,便道:“他算你哪门子哥哥,不过是老妖怪一个,叫他叔叔。”
“嗯。”
阮郎嗤笑一声,又看了眼景殊,才道:“你景殊哥哥呀,他看不开,没福气喝我这茶。可叔叔我对他是十分厚爱,他每回来,叔叔都要奉上这一杯。”
“先听着戏罢,就在此处会一会阮郎。”
景殊这话把阮郎堵了个哑口无言,不过仔细品品这话里的意思,倒是有趣。索性不答这个话头,只把眼睛在景殊身上溜了一溜,其意味不言自明。“咦,这是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酸?小玉井有没有闻到?”
戏台子下坐着三三两两的客人,不同于外边的纨绔子弟,都是些眉目清秀,气质不凡的人。景殊却带着玉井径自往楼上走,推开一个雅间,随意落了座。
“则为你如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
看玉井还是迟疑,景殊便道:“玉井,这茶你可以喝,我却不可以。就给你叔叔一个面子罢,多年了,他这茶也没送出去。”
景殊看着台上人,玉井则看着景殊。
台上唱戏的阮郎,自他们进楼,便早已知觉,只是戏还未完,便且唱着。直至唱完这一折,才停下来。
景殊不喝,自己也不想喝。
景殊看着台上的人,唱念做打的功夫无一不佳。若不是早便相识,还以为真是个人间戏子。
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