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道生再次喷出一大口神血，这一次，连金色的光芒都黯淡了许多。他脸色煞白，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他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被飞速地消耗，不是被敌人打败，而是被自己建立的这个荒谬的“左右互搏”的循环所活活耗死！

他越是动用秩序之力去修正世界，右眼的魔星就越是疯狂地抽取他的本源，制造出更多的混乱去对抗。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原来……是这样……”

道生惨然一笑，笑容中带着一种彻骨的悲凉与决绝。

他终于明白了“无序之喉”的真正图谋。它并非要毁灭这个世界，而是要将这个世界，连同他这个“世界之子”，一同化作它的“新身体”，一个新的、以“秩序”为养料来滋养“混乱”的完美温床！

“想夺舍我的世界？想吞噬我的道？”

道生缓缓直起身子，萎靡的气息在这一刻，竟奇迹般地重新变得凌厉起来。他的眼神不再迷茫，不再愤怒，只剩下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平静。

“你以为，我道生八千年，所修的……仅仅是顺应天地的‘秩序’吗？”

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五根手指修长而有力，上面流转着五色神曦。

“我生于五行奇石，天生便知相生相克之理。水能生木，亦能覆舟；火能创生，亦能焚天！”

“秩序能创造世界，自然……也能毁灭世界！”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冷漠与无情，仿佛不再是那个心怀慈悲的道源之子，而是一位即将挥动屠刀的灭世君王！

“既然这个世界，已经成了你的温床……”

他顿了顿，右手猛地握拳，一股决然的意志，撼动了九天十地！

“那我就……亲手将它……格式化！”

“什么？！”

这一次，轮到“无序之喉”的意志，出现了一丝波动。它感觉到了一股令它都为之不安的恐怖气息，正在道生的体内苏醒。

那不是秩序，也不是混乱，而是一种凌驾于两者之上的、纯粹的“终结”与“归零”之意！

“你要自毁道基？！你要亲手摧毁你守护了八千年的世界？！疯子！你这个疯子！”“无序之喉”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咆哮。

“疯？或许吧。”道生低语，他的目光扫过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瞬间就被无尽的坚冰所覆盖。

“与其让你这孽障，将我的心血，变成最肮脏的巢穴，我宁可……让一切重归混沌！”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他没有去攻击天地间的任何一处，而是将那只紧握的、蕴含着“归零”意志的拳头，狠狠地、毫不犹豫地，砸向了自己的右眼！

那是“无序之种”的源头！是他与整个被污染世界的连接点！

他要以最极端、最惨烈的方式，斩断这份因果！

这一拳，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让无尽虚空之中，那几位一直旁观的古老意志，都为之动容！

“好狠的小子！竟要自废道目，斩断本源！”“虚空之触”的意志中，带着一丝赞叹。

“此举虽能斩断‘无序之喉’的直接控制，但代价太大了！此目已与他的道果相连，毁掉它，等于自斩一半的大道！他将从完美无瑕的‘道生’之境，跌落下来，甚至……有神魂崩灭之危！”“万象之源”的轰鸣声，显得无比凝重。

唯有那只“寂灭之眼”，眼中的漠然，似乎起了一丝涟漪。

“以创造之力，行毁灭之事。以‘有’，证‘无’……有点意思了……”

轰！！！

道生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自己的右眼眼眶之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没有血肉横飞的景象。

一股无法形容的“寂灭”之光，从他的拳头与右眼的接触点，猛然爆发！

那光芒，不是金色，不是黑色，也不是任何一种颜色，而是一种纯粹的“无”。它所过之处，空间在消失，时间在湮灭，法则在蒸发！

道生右眼之中，那颗疯狂旋转的“魔星”，在接触到这股“寂寞”之光的瞬间，发出了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啸！那是“无序之喉”留在其中的一丝本源意志，在被强行抹除！

“不——！道生！你会后悔的！！”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道生的右眼，连同周围的血肉，连同其中蕴含的、被污染的“无序”大道，一同化作了最细微的粒子，然后彻底归于“无”，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一个深邃的、不断吞噬着光线的空洞，出现在了他的右眼眼眶处。

而他整个人，也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直直坠落。

“啊——！”

一声压抑了无尽痛苦的嘶吼，从他口中传出。自斩道果的痛苦，远超任何肉体上的折磨，那是源自神魂、源自存在本身的凌迟！他的气息，如同雪崩一般，疯狂地跌落。

他那堪比不朽神金的道体，表面开始出现一道道恐怖的裂痕，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金色的神曦，正不受控制地从裂缝中溢散而出，回归于天地之间。

他正在……“解体”！

随着右眼的消失，整个道源界那荒诞的、自相矛盾的法则暴动，猛地一滞。

“无序之喉”的直接控制，被切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