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清绝身后的两位圣君老者脸色微变,其中一位忍不住沉声道:“帝公子此言差矣!宿家血脉,事关重大,並非私怨!况且,宿家行事自有章法,对魔神传承的重视,源於对大陆安危的责任,岂能与处理家族內部事务混为一谈?”
“內部事务?”帝玄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寒冰风暴在酝酿,“我与宿家,无半分瓜葛。宿家的章法,恕帝某不敢苟同。”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玄夜周身的气息如同蛰伏的凶兽,无声地锁定了宿家两位老者。
白泽温润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锐利,静静观察著宿清绝的反应。
宿清绝抬手,制止了身后老者的进一步辩解。
他看向帝玄溟,眼神复杂,有无奈,有探究。
他微微嘆息:“帝公子对宿家的成见,清绝理解。关於公子之事,族內確实存在不同声音,也导致了之前的误会与冒犯。清绝在此,代表宿家向公子致歉。
但请相信,无论是带寒漪圣女回族,还是此刻寻求与洛城主合作,其最终目的,都並非为了一己私利。宿家镇守冰封王座无尽岁月,所承担的职责,远超外界想像。魔神传承的威胁,是我们必须共同面对的敌人。”
他再次转向洛璃,语气斩钉截铁:“洛城主,请相信宿家的诚意!无论您与帝公子如何看待宿家过往行事,在对抗魔神传承这件事上,我们的立场和目標是一致的!
宿家掌握著一些关於大荒封印之地以及魔神及魔种的秘辛,或许能对寻找、遏制甚至摧毁魔神传承提供关键线索!我们愿与不离城共享情报,携手应对!”
洛璃端坐主位,清冷的眸光在宿清绝诚恳的脸上。
大殿內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无形的压力在瀰漫。
洛璃指尖轻轻敲击著扶手,发出清脆而规律的“篤篤”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她清冷的目光如同实质,审视著他话语背后的分量。
“共享情报?”洛璃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宿家传承久远,底蕴深厚,我自然不怀疑。但合作,需要诚意,更需要基石。宿使者,你口中的共同立场,目前看来,仅是你一面之词,建立在宿家单方面认为的『大义』之上。”
她微微前倾身体,无形的压力隨之瀰漫:“帝玄溟之事,绝非一句內部事务或误会就能揭过。他的母亲宿寒漪的残魂,如今身在宿家,境况如何?宿家所谓的承担职责,便是將本族血脉视为囚徒,甚至不惜对其子嗣动武质疑?”
宿清绝身后那位之前开口的老者脸色涨红,气息一滯,显然被洛璃直指核心的问题刺中。另一位老者则眉头紧锁,眼神闪烁。
宿清绝脸上的温润终於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
“寒漪圣女的残魂在族內,绝对会被清玥圣女细心照料,诸位大可不必担心。”宿清绝的声音低沉下来,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不必担心?”帝玄溟的声音冷得像冰原深处万载不化的玄冰,每一个字都裹挟著刺骨的寒意。
他踏前一步,墨色玄袍无风自动,深邃的眼眸中压抑的风暴几乎要喷薄而出,“一句照料,便是你宿家强掳我母亲残魂的理由?
她的魂体早已虚弱不堪,若非你们强行带走,此刻她应在我身边,以养魂木温养,而非在你们那所谓的冰封王座,承受未知的禁錮!宿清绝,你告诉我,我该如何不担心?!”
帝玄溟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殿內凝滯的空气上。
他身上逸散出的威压並非刻意释放,却让宿清绝身后的两位圣君老者面色骤变。
宿清绝直面这股滔天的怒意与威压,呼吸微微一窒。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帝玄溟话语中那份刻骨的担忧与愤怒,绝非作偽。
这让他温润的面容上首次出现了一丝动摇和为难。宿家的立场、冰封王座的职责,与眼前这份不容置疑的骨肉之情……
“帝玄溟……”宿清绝试图开口解释。
“够了。”洛璃清冷的声音响起,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帝玄溟翻涌的怒意和殿內紧绷的气氛。
她看向宿清绝,眼神锐利如刀,“宿使者,合作的基础是信任。而信任,建立在坦诚之上。帝玄溟的母亲,宿寒漪,她的安危,是帝玄溟的底线,也是我们与宿家能否平等对话的关键。
宿家若真想展现诚意,共享那所谓关乎大陆存亡的情报,那么,请先回答我们一个问题:宿寒漪的残魂,在宿家究竟处於何种境地?是如你所言的被照料,还是……被囚禁、被作为某种筹码?”
洛璃的问题极为尖锐,没有丝毫迂迴。
宿清绝沉默了。
殿內死一般的寂静。
他身后的两位老者交换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眼神,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將目光投向宿清绝的背影,等待他的决断。
显然,关於宿寒漪的真实情况,在宿家內部也並非人尽皆知,或者说,並非可以轻易对外言说的秘密。
宿清绝的眉头紧紧蹙起,温润如玉的气质被一种深沉的凝重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