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和那始作俑者的后代在一起,李炤日后该如何自处,万一登上大宝,后妃的身世却被翻出来大做文章,又是一团乱麻。
李炤只觉得喉间干涩难言,喉结上下滚动几回,沙哑着声音开口,“她知道吗?”
“房大娘子并不知晓,”惠梧摇头,“汉王已伏诛,朝旭郡主多年前不知所踪,至于其生父谢氏。”
惠梧沉吟,“东宫事变后便潜逃出京城,一直未曾有确切的消息,或许是在南方。”
“她什么也不知道,”李炤喃喃,“为何还要她来背负这样的罪孽?”
房妧从生下来就百病缠身,又为生身父母所抛弃,挣扎着长到这般大的年华,却还是摆脱不了那对所谓父母的阴影。
他们造的孽,却让人理所当然认为该她来承受。
“若他们真的在乎这个女儿,就不会把她丢弃在全都是仇敌的京城,根本没有想过,要是她的身份暴露,
会面临怎样的险境。”
要说是为这个女儿好,还不如认为,是将其作为挡箭牌,让他人的仇恨有出口,至于他们则躲在身后,销声匿迹。
倘若真心对待她,纵然千难万险,也该在逃跑的时候带上她,或者精心筹谋,为她寻安稳的落脚处。
而不是将她随意扔在勋贵之家,听天由命。
“你们如何得知她的身世?”李炤盯着惠梧,嘴角紧紧抿着。
房妧做了十几年的房氏女,若非是机缘巧合之下认出房姃,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发觉自己的身世有异。
而这么多年来,连梁国公府内,那些朝夕相处的人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外人更是难以察觉,怎么李清平他们这些东宫旧部,却这样的清楚?
“一开始我们并不知道,”惠梧眼里是无奈之色,“当时我们恨极朝旭,一直盯着她的动向想要报仇,得知她怀有身孕,便布下罗网,待她生产之际便将其一网打尽。”
“然而朝旭狡诈入骨,不仅令我们无功而返,甚至折损一员旧部同袍,这之后她便消失无踪。我们甚至无法断定她的孩子是被带走,还是留在京城。”
“直到十八年后,梁国公府寻回房二娘子,我们才渐渐将两件事情联想起来。”惠梧又是忍不住的叹息,“这才恍然发觉,房大娘子的面容,与她竟然有五分相似。”
他们与仇敌之女这十几年来,纵然相逢也不识,连这样浅显的都看不清
,还谈什么复仇大业。
李炤眼中黯淡仿佛被蒙一层薄雾,眼底却尚存一丝固执,“她的父亲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