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警告没有起到作用,钱鹤鸣脸色发青,“难道你是什么出尘的名士,还不是一样的沽名钓誉?我起码坦坦荡荡,从不虚伪遮掩。”
他钱鹤鸣就是要登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就是要凭借自己的本事,在朝堂翻云覆雨,掌握天下。
至于所谓的君主,是与他君臣相得的陪衬。
再说李炤一个毛头小子,养在乡野地方十余年,怎能够上得了台盘?当初就该放在世族之家教养,而非以什么为他好的名义,放逐在偏远之地,如同未开化的野人一般。
观其如今的言行,半点心计也无,更别提帝王心术,将来若是功成,便该垂拱而治,将大部分的权柄都交给辅佐之臣,方才能够保证太平之世。
“你们吵什么?还不如担心担心他在边疆,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李清平也生气起来,“做什么白日大梦。”
几人就此不欢而散。
冬日的北疆,滴水成冰,又因为分外的干燥,狂风席卷,刀刀直刮如骨髓。
李炤所在的军营之中,已经有许多的新兵病倒,又听闻戎狄蠢蠢欲动,不知何时便要犯边,一时间人心惶惶,营中气氛分外的紧张。
李炤此时虽为生病,但忙着照顾同袍,又兼有忧思在心,甚是消沉,闲下来的时候,便抱着自己的长刀,一个人坐在沙堆之上,默然出神,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枚小小的玉蝉,指腹轻轻摩挲着。
自他寄信去京城,已经有一段时日,但并未得到半封回信,房妧连只言片语都未曾回复。
他悄悄的安慰自己,许是那送信的脚程太慢,房妧根本就没收到,只要再耐心的等待……
该等到什么时候呢,一同寄信的赵希,早都已经收到来自京城的书信,他的姐妹兄弟随信寄来的蜜饯,都被他们营帐的同袍们分完了。
大周对于边疆将士们与亲眷的书信往来,向来是最为积极的投送,奉为第一要务,为得就是安定那些辛苦守卫家国的将士,不让他们寒心。
只是没有书信罢了,他也并未有合适的立场,能够去埋怨谁。
自己的那封书信,虽然改过十几遍,但言辞之间,必定有所不妥,或许太过直白,太过唐突?不该那么亲密,反而像是在冒犯,房妧一定是不喜欢,觉得太过轻浮孟浪,所以不知如何回复,只能搁置不提。
那么他再写一封就好,再写一封,这次要好好的斟酌词句,不能让房妧为难。或许少提一点自己,多诉说边疆的风光?
北疆风致与京城大为不同,房妧好像是喜欢看游记的,他前去拜访的时候,曾看见她手边摆放着几本游记,那么应当会乐意听闻他关于边疆的讲述。
只要……只要有回复就好,不要将他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