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她早就已经经历过一回,所以不能再奢求有第二次的机会。
真遗憾,她还想看看,从噩梦醒来之后,自己内心深处最重要的东西,是否会有一点变动呢。
除了祖母母亲,阿姃,还有其他的亲朋们,会不会……多出一些新的面孔。
比如……李炤。
可惜她再无力气去思考描摹他的样子,能够记起他的名字,已然耗尽她最后一丝神志。
她再次陷入黑暗之中,或许,这次就是永远,再没有醒来的机会。
“阿姐!”房姃痛苦的嘶喊声响彻屋宇,惊飞院外树枝上栖息的落鸦。
齐光院内哭声一片。
崔夫人哀嚎一声,连一句都来不及说,一步都迈不动,便晕厥在婢女的怀里。
杨老夫人勉强站立着,但一双枯槁的手紧紧握住拐杖,整张脸从眼皮子到嘴角,都止不住的颤抖。
她步履蹒跚的往外走,走得极慢极缓,仿佛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只要一片落叶,就能将她击垮。
杨老夫人的贴身侍女北顾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老夫人,请您振作,大娘子定然也不愿意看到大家为她而悲伤至此。”
纵然她也为大娘子的不幸
而叹惋,但她更知道,大娘子的心愿,绝不是要剩下的亲眷们一蹶不振。
杨老夫人浑浊的眼珠子透出一瞬间的亮光,“对……阿妧必定我愿意看我如此,况且,”她的眼神骤然狠厉起来,“现在并非兀自哀伤的时候,我还未给阿妧报仇,让他们偿还欠下的罪孽!”
她对二房一忍再忍,宽容得简直是在世的圣人,甚至上回的秋狩轻拿轻放,还是房妧求情,才放他们一马。
可偏偏有的人便是不懂什么叫礼义廉耻,知恩图报!
她的阿妧是多么宽容良善的孩子,纵然旁人伤她害她,她也不肯轻易危及他们的一条性命。
这般的宽仁慈和,却是换来一次次的背叛和变本加厉的伤害。
便说房婧,上回落水之事,是实打实的想要房妧的性命,而房妧却抱着想要让她改过向善的心,宽恕她一回。
可又换来了什么结果?前回房婧没能得手,这次还不罢休,竟然百般折辱房妧,将她生生气到吐血昏迷。
光是事后从婢女的嘴里听得只言片语,杨老夫人都为她的孙女而揪心难当。
她的孙女从未做错过事,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何她要落到这般田地?
强自镇定下来,杨老夫人命人将崔夫人送到偏房,再请府医好生照看,又吩咐院中,房妧昏迷一事,不得对府外透露半分。
口中牙齿咯咯作响,杨老夫人脚下步履不停,“走吧,去给二房几位主子请安
。”
这群黑心肝的种子,还真当梁国公府,是他们的安乐窝,任他们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