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呈既不是良缘,也非君子。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过是虚幻的泡影,她其实从未看清过谢呈的内心,更无从了解他的本质,只是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一厢情愿。
父亲南下治水之前,还笑着对她说,回来便操持她和谢呈的婚事,要为她和母亲挣下一份功勋,给她足够的底气,风风光光的嫁入谢家,神神气气的摆一摆谢家少夫人的款。
最后房妧没有嫁进谢家,父亲也没有再回来。
一滴泪落在李炤的颈窝,顺着滑落在他的心口,在那里结成冷冰。
“娘子很快就能见到你的母亲,”李炤声音里满是怜惜,“你的父亲会在天上,永永远远的保佑着你们。”
他不该提到房妧的父母的,明知道房妧的父亲早逝,还徒惹她伤心,真是该死。
房妧擦了擦眼泪,“我知道,父亲一辈子尽忠职守,仁善心慈,下一世定会功德满身,得修圆满。母亲也会很好,这辈子再也不会有磨难。”
便是有百般险境,她会不惜一切代价为家人填平所有的磨难。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树林里泛起薄雾,月光艰难的拨开雾气,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等出去以后,”房妧感觉自己的眼皮子沉沉欲坠,整个人都快支撑不住,“郎君要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再轻易的冒险。你会有光
明的前程,觅得心仪的娘子,美满的过一生……”
她的声音渐渐变低,末尾已经模糊不清,最后她终于支撑不住,头一歪靠在李炤的颈窝,昏迷过去。
李炤紧紧咬着牙齿,忍住身上伤口的牵扯的生疼和四肢疲乏的酸痛,拖动脚步加快往前走。
“心仪的娘子……”李炤低声呢喃,“我心仪的娘子唯有你一人,阿妧……”
他的脚步越来越重,眼前是遥遥无期的归途,或许他们真的要葬身此地。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只想将平日里不敢诉诸于口的感情,讲给心上人听,纵使她现在已经听不见他的话语。
“阿妧……从第一次相见,我就倾心于你。”李炤脚步已经踉跄,全凭着一股要将心上人带出去的信念,摇摇晃晃支撑着前行。
“你拔刀对准那些歹徒的样子,坚决而勇敢,阳光洒在你身上,连发丝都是闪闪发光的,就像康川壁画上的仙女。”
李炤吃力的走着,声音里却不见半分疲累,布满温柔眷恋的情意:
“那块儿玉蝉是你送我的第一件东西,我从不离身。我知道你只是为着表达对我的谢意,同样的东西也会送给旁人,但那玉蝉对我来说,却是珍贵无比。”
“阿妧你朝我笑的样子,真好看,我一见你笑,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里,我好想永远同你在一起。”
“可我不敢问你的心意,”李炤的声音骤然低落,“我也害怕
我的情意,会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