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秦宓、杨洪这两位蜀中士族中有数的大佬,法正竟丝毫不惧,针锋相对道;“广汉此刻生灵涂炭,上至高门大族,下至走卒贩夫,又要为诸君的软弱和优柔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秦宓、杨洪二人虽然地位崇高,但心性却都是极为宽宏雅量,尤识大体。两人虽然对於法正轻言背弃而感到不悦,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法正所说的的確是事实。
“二公莫要责怪孝直。”
张松適时开口,淡化堂上的紧张气氛:“孝直性直刚矜,才干过人,我屡次向明公举荐其人,可明公却废而不用,让人惋惜。如今孝直所言虽然有些过激,却也俱是实情,二公乃明达之士,必不会因言罪人。”
秦宓、杨洪暼了张松一眼,心中却是丝毫都不吃惊。连这等密会张松都要留下法正、孟达参加,出言维护又算得了什么,况且他们內心也隱隱赞同法正说的话语。
“诸公何不先联繫一下左將军?”
突然,一直没有说话的孟达开了口,而且一开口就扔出了这么个劲爆的话题。
堂上其他三人都被孟达的话给惊住了,唯有法正拍手赞道:“子度一语中的。”
张松、秦宓、杨洪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隨即陷入沉默中,久久不语。
过了好久之后,法正有些著急,主动开口请缨道:“诸公身负要职,轻易不得离开成都,既然如此,某愿为诸公奔走。”
孟达暼了一眼法正,也接著开口道:“达不才,颇有勇力,愿扈孝直南下。”
张松適时问道:“二兄意下如何?”
秦宓、杨洪对视一眼后,长嘆一声道:“就依子乔。”
**
十二月中旬,陆逊兵围广都,並成功与赵韙所部打通了联繫。此时的赵韙军已是人心惶惶,完全是因为走投无路才免於溃散。
在联繫上左幕军后,赵韙欣喜若狂的將左幕军已经攻至广都城下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营。
正如赵韙所想的那般,这个消息立刻激起了大营中士卒们的山呼海啸。
如此强援近在咫尺,使得赵韙军的士气从低谷著实回升了不少。
此时此刻,赵韙军中存粮不足十日所用。而之所以还能有存粮,一方面是赵韙在被黄权切断退路之后,抢收了一批成都城外的稻米。
另一方面,则是削减了军粮供应,只发放往日的七成。
士卒们自然是不满的,好在赵韙麾下大部分都是巴郡子弟兵,賨兵也有杜彠等賨王弹压,再加上七成虽然吃不饱,但也还算凑合,这才勉强撑住了场面。也正是赵韙这一举措,才让赵韙所部撑到了左幕军的到来,否则现在就已经断粮了。
左幕军没来的时候,赵韙军上下都盼著左幕军来救命。
现在左幕军来了,赵韙的心思却活泛了起来。
眼看著成都近在眼前,一旦拿下,自己就是益州之主了,这让赵韙如何甘心放弃?
诚然,赵韙军是攻不下成都了,先前的尝试让他损失惨重,这一个月来,营中又先后死去了三千多伤员,剩下的士卒也已毫无战心。
可左幕军如今已经及时赶到,只要能够得到左幕军的鼎力支持,赵韙有信心攻克成都。
想到这里,赵韙將李异、庞乐,杜彠等人召集到了一块,仔细商量起对策来。
最终几人得出结果,那就是重金贿赂。
毕竟在李异、庞乐、杜彠等人的眼中,没有什么是比財货更加重要的了。而恰好,此时的赵韙军大营里,最多的东西就是在蜀中各地洗劫的奇珍异宝。
商议之后,赵韙以李异为使者,押送著財货珠宝五十大车,绕道成都城东南,走龙泉山脉边缘地带,前往广都送礼。
同时,也好押送第一批粮草回营。
这一路虽然是绕行,但距离並不远,直线距离仅仅只有十五里地,绕行之后也不过二十余里地,轻兵疾行只需要半日即可。
不过李异等人要押送大车,除了装载財货礼物的五十车外,还有四百余空车,回程的时候这些车辆都是需要装满粮食的。
因此,李异等人早早就出发,朝著广都而去。
陆逊这边攻克广都之后,就开始朝著广都转运粮草。府水河虽然不开阔,但胜在水情尚佳,虽然走不了大船,但小船行驶起来却十分通畅。
故此,粮食转运起来相当便捷。
不过三五日的功夫,已经转运了十数万石粮草。
在这样的情况下,陆逊给赵韙派去了使者,请赵韙移营前来广都。
从战略角度来说,赵韙孤悬於蜀军包围之中,进无粮草,退无道路,可谓是陷於死地。
从战术角度来说,赵韙分则力散,合则力聚,移营南下不但避免了被成都和雒城的蜀军前后夹击的態势,同时也能与左幕军合兵。
不论是从战略角度还是战术角度,这都是一个相当正確的建议。
可偏偏赵韙等人有私心,竟然拒绝了这个合理的建议,反而只是一味的催促陆逊调拨粮草,接济军粮。
这一举动,使得左幕军诸多將校相当不满,脾气急躁如甘寧、魏延等人,更是建议陆逊直接断了对方粮草,逼迫赵韙移营。
反倒是主將陆逊对此並没有明显的怒意,在李异到来时,甚至还亲自出城迎接,让赵韙军长鬆了一口气。
只是態度虽然和蔼,但在粮草接济上却咬的很死。
陆逊以转运艰难为由,只肯调拨一周的粮食,且每周调拨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