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文禄离开后,阮氏谭浩开始整理香港那边寄过来的文件。
冼耀文曾经同许本华聊过要给白公子黎公福“树碑立传”,以及拍摄关于他的特兰小姐的故事,他并非随口一说,而是当成项目在推进。
因为当下的南越电影并未起步,甚至萌芽都没有出现,尚未出现越南人的“越南电影”,是在南越发展电影制作产业的好时机,于是才有了金富贵控股投资大叻市歌舞厅老板阮宝成立美云影视一事。
至于为什么投资阮宝,并不是因为阮宝与电影有渊源,而是因为他对投资电影有兴趣,且有一个前妻叫张凤好。
张凤好一嫁音乐才子,提升美萩改良剧的表演技艺;二嫁白公子,领导白公子建立的黄旗剧团全国演出,她的名声响彻全越;三嫁阮宝,自组张凤好剧团,朝“老艺术家”迈进。
去年,张凤好和阮宝的婚姻结束,同有“男五女张”之称的老搭档五珠迭翁之喜,两人皆四婚,又都是明星,贼拉般配,有那么一点不给艺术家本“色”抹黑的意味。
张凤好和阮宝婚姻存续期间,对继子视若己出,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两人分开了还是朋友,龙学美在评估阮宝的投资价值时,看见的是张凤好和五珠的名气,以及阮宝财力的组合,而反过来,阮宝看中了金富贵控股能带来的专业技术和市场开发技术。
投资项目到了冼耀文手里,最令他感兴趣的不是项目本身,反而是细枝末节——龙学美在给他的汇报中提到做阮宝背调时,找阮文绍了解过一些情况,原来阮宝的儿子阮庆和阮文绍有一定渊源。
当冼耀文看过阮庆的资料,基本肯定该阮庆是他知道的那个阮庆,南越权力食物链中的一环。
保大被吴廷琰推翻,吴廷琰被杨文明推翻,杨文明被阮庆推翻,阮庆的后面是阮文绍……
冼耀文觉得挺有意思,他心里有了优化公式,改变历史的念头。
甭看南越的统治面积不大,npc的爆金币效率却是不低,有史以来,回报率最高的投资业务就是投资收税权之战,没有其他任何一种生意会比它的盈利率更高。
当然,高收益往往伴随高风险,血本无归的概率非常之高。
不过呢,只是亏钱不亏命的前提下,这种投资还是可以尝试的,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亏点就亏点,没有参与王朝争霸经历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为了体验快感,冼耀文宁愿搭飞的时买站票。
嗯,买站台票,逃票搭飞的也不是不行。
一如虔诚的赌徒,一把牌到了可决定妻子是独享还是共享属性,也可决定孩子的阶级属性,按说这么神圣的事得挑个正式点的地方发生。
但其实赌徒并不在乎这种外在的东西,赌桌摆在坟堆或猪圈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一旦赌赢了美化一下,比如上古战神陵园之吟,又比如豕牢宣言,听着就高级,完全可以放在历史教科书上供人背诵、膜拜。
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追求的是高级的、精神上的愉悦,不会过于在意外物。
楼外。
头上包裹头巾,身穿沙丽的帕普丽雅·达尔瓦尼拎着两个保温壶走进办公室,阮氏谭浩瞧见,迎了上去。
“帕普丽雅,买了什么?”
“冰豆浆,同仁堂的菊茶。”
“哪里买的豆浆?”
“加姜汁的。”帕普丽雅冁然一笑。
“你是故意的?”阮氏谭浩蹙眉,“为什么不到广府船三叔那儿买?”
[船三叔(chu ba tàu),五十年代及之前是南越人对华人的尊称,北越势力变强后,逐渐变味为蔑称。]
帕普丽雅嬉笑道:“连续几天都是喝加黄的豆浆,今天换换口味。”
阮氏谭浩噘了噘嘴,“我喜欢去广府船三叔那里吃早点,从来不去潮州船三叔那里。”
“谭浩你好奇怪,你是越南人居然不喜欢姜汁。我喜欢去我家边上的潮州早点铺,姜汁豆浆,油条搭配鱼露蘸碟,很美味。”
“越南人也可以不喜欢姜汁。”阮氏谭浩反驳一句,在两个保温壶壶壁上分别摸了摸,打开温度较高的那个,“我喝菊茶,明天的下午茶我去买,喝绿豆汤。”
“随便你,明天我要去码头。”
“什么货到了?”
“巴西的咖啡和柬埔寨的大米,唉,孟买的客户着急收货,明天必须完成转运,要加班了。”
“这个月已经发了三次货,孟买那边很缺大米?”
帕普丽雅给自己倒了一杯冰豆浆呷了一口,“印度发生旱灾,很多邦缺粮食,不少信德人开始做大米贸易,我爸爸也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