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多此一举,我的知识增加了。”冼耀文放下笔,搂住苏丽珍的腰,“路上顺利吗?”
苏丽珍坐到冼耀文大腿上,“顺利,那边的边防送我上桥,到了这边正好有一辆猪笼车回市区,一路把我送回来。”
“嗯。”
冼耀文的手在苏丽珍的腰上游走,渐渐,粗重的呼吸声响起。
孟买。
杨镜如站在达拉维贫民窟一栋建筑门口,被两个目光凌厉的帕坦人盯着。
帕坦人,也可以翻译为普什图人,主要居住在阿富汗东部、南部以及巴基斯坦西部,其中多数位于阿富汗东北部的喀布尔和西北赫拉特地区。
英国佬早年间已经掌握以异制异的技巧,在上海可以看见红头阿三,在香港有摩罗差,而在印度能看见帕坦人的身影。
早年间,英国佬在阿富汗招募了不少帕坦人在边境和孟买担任警察,部分退役后便定居在孟买,并且孟买港作为英属印度第一大港,成为波斯-印度-东南亚贸易枢纽,帕坦人传统从事跨国驼队贸易,将中亚的干果、地毯经开伯尔山口运至孟买分销。
因此,在过去的上百年,帕坦人形成了闯孟买的习俗,印度独立后,依然有不少帕坦人滞留在孟买,其中有一群比较出名的帕坦人是原孟买造船厂的工人。
十几年前,有一个叫卡里姆·拉拉的帕坦工人组织帕坦装卸工人暴动,参与暴动的人组成了一个犯罪组织——帕坦帮(pathan)。
帕坦帮成立初期垄断了鸦片从波斯经孟买港的卸货权,并逐渐展开走私贸易,建立了“迪拜→古吉拉特邦海岸→孟买达拉维贫民窟”的走私线路,源源不断地走私黄金、手表、丝绸。
印度独立初期,趁着法律的真空期,帕坦帮接管了英国人遗留的3家殖民时期赌场、卡马提普拉12家注册妓院,势力扩张到赌与黄,在卡马提普拉这个亚洲最大的红灯区插下了一面旗帜。
杨镜如不动如山,默默忍受着炙热和复杂的异味,有汗臭、尸臭、屎尿臭,还有比臭味更难闻的各种香味。
来印度已有些时日,她闯过了拉肚子的关卡,肠胃适应了印度的食物,可以自豪地喊一句“健康又卫生”,但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却有些折磨人,她还未适应,只能克服。
她的身份已经转变,成了印度阿萨姆人,名字叫padma,意为莲。并给自己编织了一套完美的谱系,父系是雅利安血统,母系是阿洪人(傣族),在阿萨姆邦真实可查,不被针对深挖大可以糊弄过去。
这个掩护身份是按照她的长相特征最优选,并不是随意为之,待她过了语言关,就能以高种姓的身份在孟买行走。
她等了将近五分钟,刚才进去通报的人终于回来。
“拉拉先生请你进去。”
“谢谢。”
杨镜如面若平湖,跟在通报人身后往建筑内走去。
七拐八拐,再上楼,来到一间空荡荡的房间,地面铺着地毯,一个男人盘坐在地毯上。
杨镜如脱掉鞋子走上地毯,对男人说道:“asr bekheir!”
“asr-e-tan bekheir!”男人正是卡里姆·拉拉,他回了一句,便改用英语说道:“你从迪拜过来?”
“不,我从香港过来。”
“请坐。”卡里姆指了指自己对面地毯上的toshak(一种坐垫)。
杨镜如走过去坐下,直面卡里姆。
“小姐怎么称呼?”
“莲。”
“你需要什么?”
“木头。”
卡里姆沉默片刻,“用什么支付?”
“英镑、美元、黄金、军火,拉拉先生任选。”
1951年的克什米尔地区已经是一个火药桶,印度、巴基斯坦以及克什米尔三方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克什米尔内部的意见也不统一,分成诸多势力,各有各的想法,有人在积极备战,军火送到克什米尔边界线,就有人出面高价收购,按照不同装备,利润可达到五倍至十倍不等。
“可以提供军火?”
“可以。”
“什么军火?”
“英国、法国、美国制式装备,手枪、步枪、机枪、枪榴弹、各口径迫击炮,随时可以提供,重型装备不敢保证,而且价格很贵。”
卡里姆冲杨镜如伸出右手,杨镜如伸出右手和他握在一起。卡里姆左手轻抚自己的心口,杨镜如如法炮制。
交易达成,杨镜如喝了一杯茶便告辞离开。
走出达拉维污水潺潺的小径,钻进停在路边的一辆莫里斯牛津租车,说一声“back”,司机启动车子,驶入富丽堂皇簇拥的街道。
五月份的孟买晚上七点,正是落日的尾声,天色微亮,马路边可以看见穿着整齐的路人,男士白衬衣西裤,女士华丽的纱丽,脚步悠闲。
这边是城南,传统富人区,在这边居住的都是体面人。
车子一路往南行驶,差不多经过二十分钟,停在泰姬玛哈酒店的门口,杨镜如下车,看着车子走远,她绕了一个圈,来到酒店右边不远处的一栋别墅旁。
在院门口检查一遍下的焊,没发现问题,她绕到别墅后面,从后门进入院子。
进入屋内,打开吊扇,取下身上的武器放在特定的位置,脱掉外套,随手扔在地上,扫一眼,记清楚位置和形态,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一个玻璃壶,将壶嘴对到嘴里,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哈,孟买的鬼天气太热了,还是喜马拉雅山的雪水好喝,该死的自来水,烧开了还是一股怪味。”
将玻璃壶放回冰箱,又取出甜瓜,切了一块,边吃边走向天台。
来到天台,取出发报机,戴上耳机。
她在这里只收不发,仅调谐接收电磁波,不产生辐射,理论上无外部可探测的痕迹。
啪嗒,打火机点燃一支“gold flake”香烟,深深吸了一口,杨镜如享受着夜空下的宁静。
在印度的生活比她来之前想象中的要好得多,一个人住一栋富人区中的富人区的别墅,邻居都是巴格达犹太人,空气中的气味要比其他地方香甜。
她还是没习惯咖喱味,需要再给自己一点时间。
骚狐狸的小洋鬼子挺有办法,在孟买黑白两道都有关系,房子是沙逊家族提供的,黑路子又能联系上这里的帕坦帮,看来自己在孟买不会太无聊。
“心上的人儿,有笑的脸庞。她曾在深秋,给我春光……该去哪里找人去接触这个纳吉丝?”
苏丽珍摘下挂在墙上的通话器扔给冼耀文,手指插入秀发,嘴唇轻呡。
冼耀文拿起通话器放在耳边,“什么事?”
“格利菲斯打来电话,让你去士丹利街大排档找他。”
“现在?”
“嗯。”
“知道了。”
冼耀文将通话器挂回原位,双手扶住苏丽珍的腋下,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下面。
“我要出去一趟。”
“嗯。”
二十分钟过去,冼耀文骑着三轮摩托车,带着谢停云驶向士丹利街。
迎着风,他的嘴里念叨着泰国的说唱歌曲《老子国家有什么》,“这个国家,黑豹死在沙滩上。这个国家,宣扬道德但犯罪率高于埃菲尔。这个国家,法律不能反对佛法或圣经。这个国家,善良的人永远不会被视为偶像。”
没有伴奏的说唱,落在谢停云的耳朵里仿佛抽羊癫疯。
冼耀文却是陶醉其中,2008年,他为泰国人民奋斗过。
“这个国家,要求你保持平静或待在监狱里。这个国家,腐败对富人来说永远安全。这就是我的国家,这就是我的国家。”
一首歌还未哼完,车斗已经甩进士丹利街。
停好车,一扫大排档,很容易从饕客当中识别出两个对坐的英国佬。
走过去,手搭上格利菲斯的肩,“嗨。”
格利菲斯一扭头,笑道:“你吓到我了。”
“希望是真的。”冼耀文笑着走到边上的位子,拉出凳子坐下,冲格利菲斯对面的人打了个招呼,“嗨,我是亚当。”
“杰克·琼斯。”
一阵寒暄,冼耀文又对格利菲斯说道:“这么晚叫我出来有什么事?”
“不是我想找你。”格利菲斯耸耸肩,指了指杰克·琼斯,“你和杰克谈。”
冼耀文看向杰克·琼斯,“琼斯先生,有什么能够帮到你?”
“正式介绍一下,mi5特别任务小队队长。”
闻言,冼耀文暗道一声“fuck”。(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