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思敏捷,所有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自然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厌烦。
心中一痛,难道她如今就这么痛恨自己吗?就连见到自己的都会觉得不耐烦,明明之前他们如此亲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暨柔神色懒懒,祁烨则是满腹心思无处诉说。
他本就不善言辞,何况是在她面前,如今每每见她,说出的话都是在腹中千回百转,一遍遍斟酌后才会说出口。
“你送的那方砚台朕很喜欢,恰好解了朕的燃眉之急。”他轻声道。
那时祁烨正好在批改奏折,精神正好,准备将前几日积压的折子一次性处理了,结果伺候的小太监不留神将砚台打碎了。
去库房重新换置少说得花上半个时辰,而恰好暨柔让人送来的就是一方砚台。
闻言暨柔抬了抬眼皮子,“陛下严明,无罪释放了我父亲,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那方砚台就当是送给陛下的谢礼了。”
“谢礼轻薄,陛下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也可提出来。”
见他提起来,暨柔才想起前几日她让人从库房里挑了一份礼物送去紫宸殿,用来对祁烨表示谢意。
她话里话外都是一本正经的客套话,祁烨心中被强制忽略和压下的难受再次升起。
“你当真要同朕划清界限?”他下颌微抬,一双深邃的鹰眸紧紧凝视着她。
暨柔垂眸,鸦黑的睫羽微动:“陛下言重了,没有界限何来划清一说。”
“哈!”祁烨突然笑了一声,清俊的面容有一丝痛苦和扭曲。
他倏地收紧衣袖中的手,一些痛苦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他再也无法安然地坐着,忽地从木椅上站起来,由于动作幅度大,身后的椅子被撞击倒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令殿外守候的宫人心中一跳。
这么些日子下来,他们也算是知道这是太后又惹陛下生气了。
明明外头的人都说陛下虽然心思难猜,但从不轻易动怒,结果每每见到太后娘娘总能动怒。
殿内的暨柔也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她倏地抬起头,入目的是祁烨阴沉的脸。
他看着自己冷声质问:“你当真不在意我们相处的那些年日?不在意我们之间一点一滴?不在意你我之间生出的那些情丝?”
他的声音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情绪,喉间低沉沙哑,一字一句仿若从牙缝间挤出。
暨柔被他的这番质问问住,覆在寝被上的手微微收紧。
她不说话,祁烨就当她是默认了,默认已经不在意他们之间的那些过往。
祁烨突然自嘲一声,“你不在意,可我在意!”
“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结果转身说断就断的也是你,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当真是你暨大小姐的一条狗吗?”
“闲来无事便逗弄一番,不需要了便抛之一边!”
“你能忘!可朕不能忘!”
“朕永远忘不了你那日对朕说的那番话!令朕每每想起便痛彻心扉!”
他每说一句话,眼中便多了一分痛苦,呼吸便粗喘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