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盖着破被缩在炕上打哆嗦的厢军们都愣了,穿上所有能御寒的破衣服,拿起不知多久没碰过的刀枪,万分不情愿地出来列队。
女真才几个人?撮尔小蛮也能翻天?
突一日,赵廉招集禁军指挥使以上诸将,带监军太监来福(梁师成出力安排的联络亲信)、通判、仓曹等要员,在左右虞候侍卫长童刚焦挺、推官萧让,及二十侍卫,直奔厢军大营。
沧州兵马副总管王欢不惧赵廉,每当赵廉找他议事就故意嬉皮笑脸插科打诨,明着不大听招呼,试探刁难年轻了十多岁的正管,暗示:别以为你是宠臣,就能随意拿捏本官。和真正的大宋权贵比,你沧赵还什么都不是。好好相处,本官满意了,自会配合,否则,哼。
在坐诸官无不暗惊,一想赵廉身后的沧赵,和掌握国家机密事的小相皇帝宠臣身份,就明白了。人家早有准备。看样子是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雷霆万钧。这是要下狠手哇。
他再是宠臣,再强势,也不敢一次就整治重处尽俺们这些各有靠山的沧州要员吧?
赵廉也没呵斥,只叫他们站到门外等着,又吩咐宋本臣:先解散厢军等候命令,安排人找宋团练后在门外静等。
他不想操心战事,大宋这样下去就很好。对赵廉提议派能臣把沧州瀛州等北边地打造成北伐的基地,不当回事。
就在王欢眯眼,皮笑肉不笑地哈哈大笑时,赵廉收了笑容,淡淡又说了句:“的确是杀人的好天气。”
文官们新官上任可是有专杀军中重将立威的传统。
在众官的凝神注视中,赵廉扫视着跪满一地的厢军实权军官,待中军官从团练到节级小使臣,一一点清人员,向旁站的萧让一招手。
赵廉利用私欲蒙心的梁师成在皇帝耳边吹风,不用提想调任沧州一个字,就如愿以偿成了知州兼防御使,掌握老家的军政大权。
萧让一点头,从随身包中取出厚厚一叠纸,刻板洪亮的声调响起。
不知多久没响过的聚将鼓骤然激烈响起。
赵廉居然笑着接了句:“是够冷的。”
有实权的军头都不在军营,只需要苦力干事或领粮晌时才过来。
赵廉淡淡道:“站到一边。”
中军帐前有几十匹马,七八辆车轿。
他梦见看不清装饰模样,却可以断定是北方蛮子,拿捏逼迫收买勾结了沧北将领官员,里应外合突破边防,铁甲骠骑如潮水般迅猛南下,自己尚在美梦中,快马弯刀已包围东京,京华盛世转眼成烟云。
一群身着皮毛劲装的雄壮大汉分列帅帐门两侧,按刀而立,在漫天风雪中如凶神恶煞的半兽人,一双双凶恶的眼睛在阴冷扫视着他。
这一看,他顿时脖子一缩。
赵廉似乎拿他没办法,又似乎不当事,从不多说一句,更不硬压。
随后那几个陪宋本臣赌钱的小头头也涌进来。
只有王欢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仍然长在脸上一样无动于衷,见大家都安静老实坐着,还有意笑哈哈道:“这天可够冷的。这些狗娘养的怎么也不知道在大帐生火暖暖屋子。看把咱们冻的。”
骂骂咧咧出了屋子,在雪地上随便撒了泡尿,这才抬眼扫视。
女真贼事件引出沧北一批卖国贼,这让赵佶大为惊恐。
正是数九隆冬时节,大雪飘飞。凛冽寒风中的破烂厢军营空荡荡的,积雪一尺,没有当值守卫,不见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