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老罗,可身子骨还硬朗着,象当姑娘时背几十斤麦子走三五里也不当事。脑子还不糊涂,眼神也清亮着,又离得那么近,岂会看错?”
“儿啊,你想想,你是那小东西的亲爹,那小东西和你亲近么?”
“啊?”
“嘿嘿,孩儿不敢。”
强打起精神,“儿啊,娘当时也想是不是看错了。可再怎么看,看到的也只是他眼里的悲痛仇恨愤怒。那不是一般的恨和凶狠。
“呃,娘是想问歪楼的,还是不歪楼的?”
“娘就发现啊,这娃娃似乎有什么地方和别的娃不一样。”
赵大有吓了一跳,赶紧一个头磕在地上,“娘,你连孩儿都不信了?”
老太太气乎乎地申诉着,随即又想起了话头,挥手打断儿子口中又要冒出的“歪楼”抗议,一个急转弯,“是高兴。小孙子刚出生就懂事,一准是个神童,作奶奶的能不高兴?”
“谅你也没那个胆子。嗯,说到哪了?”
当年,娘在一个示众临死的杀人犯眼里看到过同样的凶狠和不甘心,即使娘胆子不小,也被吓得不轻,连做了好几天恶梦,至今想起来仍觉得头皮发麻,心里渗得慌。
老人家么,年岁大了,眼神不济,甚至老眼昏,有时看东西难免会出错。
老太太这时也可能发现自己在耽误工夫,语速快了不少。
他满脸惊疑不定,心里也泛起嘀咕:“莫非这孩子当真有问题?当真不可留?”
赵大有想了想,慢慢摇了摇头。小儿子只和他娘亲近,对其他人似乎都有戒心。
“还有哇,他只和他娘亲近吧?”
老太太回想着当日的喜庆情景,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一丝笑纹,但随即又化为担忧和恼怒。
“呃,说到你那个高兴的。”
“哎呀。娘,你别老点我呀。真歪楼了。说正事呢,你老扯我和我爹身上干甚?”
母亲是绝不会说谎的,尤其是对孙儿的事。
“娘,你又歪楼了。”
“这就是了。那小东西刚出生,翅膀还没硬。你婆娘和何氏喂养他,保护他。他需要这个,也需要时间长大,所以才会对她们好。等他翅膀硬了,只怕就完全是另一种样子。
“怎么个不对劲?”赵大有满脸疑惑好奇。
一听这话,老太太因分心已平起来的眉毛又立了起来,“混小子,你是故意想气死你娘是不是?”
赵大有的脸色越发凝重。
“高兴?差点儿被你这不孝子和婆娘气死,还高兴?”
那小东西降生在这个家却敌视这个家,无视父母亲情。娘这么大年纪了,这点事还是能看明白的,当时心里就存了个疙瘩,只是觉得我赵家良善,娘礼佛心诚,自有神佛保佑,一切都会好的,其实是不敢,也不愿意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