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传来,转眼间刘管的身影出现了。
赵岳两世为人,深明这个道理。
十几年在一起同甘共苦,虽名为主仆,却是比亲姐妹还深的感情啊。
他满脸通红,一头的汗水,一边跑,一边呼呼直喘,显然是刚从外面一路急赶回来的。
张倚春若有若无地侧挡在姐姐前面,在努力喋喋不休地劝说,尽量拖时间等待转机出现。
张氏看着这个自己一向尽全力维护惯着的弟弟,尽管无法十分肯定什么,只那种感觉,已让她心痛如刀绞。
说完大步向前院走去。周大回了魂,赶紧跟上。
想想那些狂热的宗教分子把自己做成人体炸弹……
看到张倚春也赶来,似乎想拉住大小姐,或者干点什么,周大立即按刀把子横在中间,任张倚春怎样呵斥绕行,都牢牢隔着。
当时,小荷叶来家后求助,可老刘不在。何氏平时就没个大主意,头一次碰到主家夫妇内讧,更没主意,秉刘家祖训,又不敢私自作主地站队,惶急下念叨着:不可能的,不会的,小少爷绝不会是妖孽。”
有子如此,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不是么?
而赵岳把小脑袋趴在母亲的肩头,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偷偷观察着老太太们。对李赵信、董赵越的母亲观察得尤其仔细。
直娘贼的,别人不知道,我老刘还能不知道,赵庄若没有精明果敢的张氏在后十几年打理内务,查漏补缺,出主意,定决心,只我们三个老爷们领着捣腾,危难重重下,顾头不顾腚,这上万口子人只怕乱成一锅粥了,哪还有团结安宁有序强横的赵庄可言。
担心母亲受不住一连串打击崩溃掉,现在必须做点什么,给母亲打打气,让母亲看到光明。
张氏以为把小儿子裹得太紧不舒服,就倒了下酥麻的胳膊,松了松被子。赵岳抽出小手,一手搂紧母亲的脖子,让母亲抱得轻松些。话说他虽然出生还不到百天,却已经不轻了。母亲抱了这一会儿,已经累了一头汗。另一只小手小心翼翼摸摸母亲被打得青肿的脸。
以郭氏为首的八个老太太,在丫环的搀扶下匆匆走来。两个大姑姐也在其中各自搀扶着自己的亲娘。
赵明月和小豆芽哪懂得小孩应该几个月会说话这种事。她们只是觉得稀奇有趣,都好奇地盯着赵岳。
我听到三月的娃说话了?不不不,不仅如此。还说得,说得他娘的比我都流都好!我看到三月的娃在安慰他娘,还安慰得如此贴切如此感人如此霸气如此……这,这,这果真是个妖孽。那个糊涂老太婆没认错,绝对没认错……
动了动小身板,引起母亲注意,赵岳努力抽紧裹在小被子里的两只手。
抱着某种信念而偏执的人是可怕的。
赵岳冲姐姐和小豆芽笑笑,再扭小脸不屑地看了看便宜舅舅,一举小胳膊,奶声奶气大声喊道:“我有娘,我自豪。”
后面,同样一头汗水的小荷叶远远地追来。她的速度还不如常人走得快,显然是累得跑不动了。
肿得这么厉害,可想而知,老太太当时下手有多凶狠,意志有多强烈,杀心有多重。
她很喜欢张氏这个儿媳妇,不相信慈悲良善的赵家会生个妖孽后代,却知道以宁氏那个性脾气,一旦认准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尤其是在儿孙上,她很清楚,在赵家,自己就是个招牌,平常说几句还有人听,若和宁氏对立起来,那就只能剩下叹气了。
这一声把张倚春彻底雷得外焦里嫩,两腿一软差点儿打起摆子。
和张氏一起辛苦照顾喂养的娃怎么可能是妖孽。若真是妖孽,还用吃奶?还会拉尿在床上?妖孽就是妖孽,再小他也不是凡人。妖孽不是应该吃人肉喝人血吞噬人魂么?吃什么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