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稚芸尚未婚配,又怎么可能事妇人装扮呢?
这位涂掌柜记忆中出现这样的混乱,只怕是她的证词也并不牢靠了。
“我想起来了!”
涂掌柜的神色忽然变得十分肯定。
“我想起来了,那日来的,是一位夫人和一位姑娘,因为二人看起来年纪相仿都十分年轻,我刚开始才会记混了。如今想来,若不是那位夫人是高高挽起的发髻,我又如何能够看得到她的这只耳坠呢?当时,她是戴着这一副耳坠的,我一眼便瞧了出来,这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十几年前,能够堂而皇之地戴着这副耳环的不会有别人,如此说起来,那位被涂掌柜称作“夫人”的,只怕就是当今的董皇后了。
那另一个呢?
沈若初想要进一步确认她的身份,她从衣袖中拿出一副画来,在涂掌柜面前徐徐展开。
“劳烦涂掌柜辨认一番,看看那二人之中的那位姑娘,是不是这画上的人?”
涂掌柜定睛细看了一番,连连点起头来。
“是她,就是这个姑娘!我当时也还年轻,曾经也自诩貌美,直到那日见到这位姑娘,我才知道这世上竟然有这般皎洁如月能令我霎时间自惭形秽的女子!”
也是因此,她的印象才会如此深刻。
沈若初觉得,自己正在一步步地走近一张盖着一切真相的白布,眼下,她甚至已经抬起手来,准备要将这块白布掀开了。
“你是说,这画像上的姑娘和戴着这副耳坠的夫人,一同来了这里?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沈若初的声音有些自己察觉不到的急切。
涂掌柜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表露出其他的情绪。
“我每日要招待许多客人,尽管多看了这两位花一样的美人儿几眼,却还是要做自己的生意,让人将她们领进了梅阁之后,我便去忙自己的事了。喏,当时她们去的,便是那一间--”
涂掌柜隔着院门对着沈若初身后遥遥一指。
沈若初循着涂掌柜的手指看过去,发现她指的那间梅花屋便正在当日她与陆逾白去过的那一间的前面。
陆逾白当日说过,聿亲王那一日到了这里时,便是在他们当日去的那一间昏睡过去的。
“我后来忙起来,也没注意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在后来去她们那间屋子收拾的时候,捡到了这只耳坠。中间又隔了半日,我当时雇的一个伙计告诉我,那日这两人并未一同离开,那位极为貌美的姑娘似乎是在前一位走了很久之后,才匆忙离开,当时她的眼睛还是肿着的,似乎受了什么委屈。可那日我去收拾她们屋子时也未见到她,想来,或许是她跟那位夫人绊了嘴,或是有什么心事,自己在那梅林子里哭了一通吧。
姑娘,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
沈若初眼前浮现出了一幕景象...
一个喝醉了酒抑或是被迷药迷晕了的姑娘,昏昏沉沉间,被人搀扶着走出自己所在的房间,又极快地进了另一间。
而那里,有一个早已中了迷药昏过去的男人。
当风雪迷雾逐渐散去之时,沈若初看清了这些人的脸。
她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手边的杯子险些被碰翻。
难道,真相真的会是这样残酷而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