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西羌真的举兵暴动了,他怎么也不能相信。
当初那个叫做安音的小姑娘是怎么跟他说的来着?
“人人都道我西羌一族族人骁勇好斗,事实上我们比谁都渴望可以不要用到这些‘天生的才能’, 我们族里无论是年轻还是年长,都以在外争狠斗勇为耻的。若是有寻衅滋事主动生事者,便会受到老部落长——也就是我外祖的严惩,因此,我们部落里的人,反而是咱们整个大朔中动武最少的。”
那时候她还一口一个“咱们大朔”,怎么一转眼他们就变成了“起兵暴动攻击大朔”的人了呢?
但,尽管不信,景正却终究没有勇气再去求证事是的真相。
他害怕面对任何可能出现的良心的指控。
于是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而已。
直到再一次遇见安因。
他直至今日都还清楚地记得她目光中的
仇视。
也是那时候开始,他着手开始查了一些事情,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比如当初那些病死的战马似乎并非是西羌真正送来的那一批。
可终究苦于没有铁证,也毫无翻案的可能。
“景大人,说了这么多,您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景正无奈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谭威,户部如今最炙手可热的侍郎。”
那曾是他十分欣赏的下属,二人年纪相仿,志趣相投,总在一起有聊不完的理想抱负家国天下,他曾以为他二人可以比肩伯牙子期。
可自从三年前那件事后,二人之间便再也没有在一起喝过酒作过诗。
沈若初又一次愣住了。
谭威,谭侍郎。
那不就是当初承荣侯府夫人徐氏千方百计要结的那门亲家吗?
据说谭威有一女,品行才学皆是上乘,唯有一点其貌不扬而使得其在安京一众贵女中失了在亲事上挑选的先机。
可徐氏偏偏看中了谭家的姑娘,一心想让郑君牧娶她。
而这谭威的夫人也是个眼皮子浅的,眼见自家老爷一时升迁无望,承荣侯府也算是勋贵人家,便头脑一热中意了这门亲事。
前一世,为了让郑君牧早日休弃了她而改娶谭家姑娘,徐氏没少用一些阴损恶毒的招数磋磨她。
这其中,那位谭夫人也是出了好大力的。
原想着这一世避开了郑君牧,自己和这谭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有交集了,不成想兜兜转转还是避不开。
景正要
讲的已经讲完了,说完这些,他并没有再追问沈若初何以忽然问及此事,而是站起身来就要告辞。
沈若初看着他将要走出去,忽然想到一事。
“景大人,那位安因姑娘,如今还在教坊司中吗?”
按照景正所说,她应该是阿斯尔的表妹,也算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若是能找到并救出她,也算给阿斯尔一份慰籍。
景正站住了,却并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