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沈谨瑶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件事要远比她认为的复杂许多。

她现在心里乱作一团，有太多问题想要从舅舅这里寻得答案。

沈逸离开后，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沈谨瑶迫不及地张口便要询问。

可在她的话脱口而出之前，却看到何凛风微不可查地朝她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从房间的一个角落扫过。

沈谨瑶立刻心领神会。

舅舅这是在提醒她，他们依旧处于沈逸的监视之中，所以有些话说不得。

但舅舅的反应也恰恰证明了她的想法是对的。

他绝对不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

何凛风朝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看向她的目光复杂隐忍。

“谨瑶，你长大了，你现在真的是像极了你母亲年轻时的样子。”

“对不起，舅舅这些年没能陪在你身边，好好地照顾你，实在是愧对你母亲。”

提到母亲，沈谨瑶的眼睛瞬间变得更红了，连带着声音都染上了浓重的鼻音。

“舅舅，您别这么说，我知道，这些年，您一定也过的很辛苦。”

虽然眼下有口难言，可沈谨瑶还是忍不住问道。

“舅舅，您这些年在沈氏……过得还好吗？”

何凛风的目光飘向远方，良久后才沉声开口。

“谨瑶，你不用担心，舅舅很好。”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当明白，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执念。”

“只要能够成全这份执念，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是甘之如饴的。”

沈谨瑶自小就跟何凛风十分亲厚，自然听得懂他话中意思。

舅舅这是在告诉她，他还有想做的事情，所以必须留在沈氏，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

其实沈谨瑶心里很清楚，若是舅舅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这样做，那她再怎么劝恐怕也不会起到多大的作用。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死心，想要再劝上一劝。

让舅舅一个人留在沈氏，无异于与虎谋皮，她终究是无法安心的。

“舅舅，您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不该再如此操劳。”

“芯片研发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不如您先离开沈氏，我们再从长计议。”

“而且，我现在也长大了，很多事情我也是可以帮您一起分担的。”

言外之意，不管舅舅想要做什么，他们都可以一起去面对解决，没有必要非得一个人留在这龙潭虎穴里。

然而何凛风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摇了摇头，拒绝了她。

“谨瑶，研发芯片的确是我和你母亲，乃至整个何家最大的愿望，但这毕竟是我们上一辈的事，不该也将你牵连其中。”

“你该有你自己的人生，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过你想过的生活。”

“谨瑶，听舅舅的话，不要再想着销毁那份合约了，你要相信舅舅，舅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没能保住咱们何家，让这个家散了，我已经是愧对列祖列宗了。”

“若是再不能完成这件事，等我百年之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你外公外婆，还有你母亲。”

至此，沈谨瑶算是完全明白了。

舅舅虽然说的隐晦，可她还是听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何家出事的时候，沈谨瑶年纪尚小，那时候她还不太明白这当中的事情。

可即便是如此，就凭她对她自己家人品性的了解，也知道事情绝对不是像外人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