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心里有点难过。白白浪费

你借我的、那、那一整年记忆了啊……”他轻轻叹息，带着一点不舍，用塌陷的眼睛望向天边。

这可惜如今他们身处雪境，万般风情只剩连天的白，白无垢低低地呢喃着：“果然、我果然还是更喜欢日落……叶言学，像、像我这样、这样已经堕落的邪魔、还、还还能……入得轮回吗？”

叶言学喉头发紧，声音沙哑地说：“你已经被涤净，是受到祝福的。”

善意的谎言，二人心知肚明。

白无垢又问：“那……那倘若、倘若我有彼世，我……还、能再看一次夕阳吗？就像……就像在夏园的揽月、揽月楼上……看、看到的……那种？”

夏园是叶言学孩提时代最流连之处，如今夏园的夕阳成为他们两个人共同的记忆。

“有！一定会有机会的！”

白无垢微微笑了：“你是熙照神君呐～怎、怎么，还好意思，骗我这个快魂飞魄散的人……”

叶言学无言，只好攥紧了自己的手。

白无垢叹息：“罢了，罢了……一切，是我，咎由自取……叶言学，你的记忆已经，回不来了，但……送个别的、好东西，还给你……”他说着就抬起手，从眉心处抽出一缕光芒，这光芒凝结成了一颗流光溢彩的小球，正当叶言学讶然时刻，他把这颗小球放入了叶言学的眼眶。

“叶言学——你说过，你已经没有家人……但、但你现在所剩的那些……依然、依然好

让人羡慕啊……”

叶言学的眼眶生疼，哽咽着说了一句：“我明白……”

白无垢深出一口气，无憾地笑了：“那就好……那就好……还未向你道过谢。真的谢谢你肯把记忆分给我……那样宝贵的记忆。”

“你已经谢过了……”

可现在的白无垢不能再给他更多反应，只是一个劲地重复：“谢谢你……谢谢你、叶言学……谢谢，让我感受了那些从未有过的好……父皇母后……哥哥们，还、还有内侍官、老太傅……我、我从没被这样多的人爱过……叶言学，谢谢你把这些好分给我……他们很好，我已经无憾。”

最后的最后，千年前在污泥中堕落至肮脏邪魔的那个白衣少年在无垠大大雪中化作一滩腐臭的污水就这么消散了，消失前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其实、其实我啊……这一生的所求简单……想要一个家，有能珍惜的家人……终于，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