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顾长安憋死自己。

所以他妥协了，并且不介意，他为那所谓的血缘至亲哀悼。

“长安，顾长屏死了。我收到灵讯，苝欢带领花都打上了焚林，也死了。嵯峨巍、花都，全灭。”

丹砂的声音像是某种仅仅在暗夜奏鸣的华贵乐器，低沉、危险，富

有磁性，此刻说的一字一句，像淬毒的刀，一下下反反复复扎进顾长安的心脏。

顾长安感觉眼前的画面分裂成无数虚像，好像灵魂不受控制地正在抽离，僵硬的身体失去知觉，良久，当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抿嘴的时候，才感觉到喉头涌上来的腥甜。

是血的味道。

“哭吧，长安。”执刀的刽子手从黑暗中走过来，高大宽阔的身体靠近顾长安，像是被他的痛苦感染，十分心疼地俯下身，亲昵地凑过来。

“长安……”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殒世的天神得到一个用尽了全身力气的耳光。

力量太过无法转圜，导致顾长安自己都有些不稳，他艰难站直二十天不进滴水的身子，吞下喉中涌上来的心血，缓慢而沉着地开口：

“我说过，无论前世有什么，我都已经全部扔了、忘了、再也不要了，包括你。仇怨爱恨，我通通不在意，更不想跟你再沾上什么晦气！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天生喜欢犯贱？”

他说完，冷冷睨着丹砂，等待他的反应，无论是暴怒或是厮杀，他都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只是厌倦了这样半死不活的纠缠。

顾长安不傻，这个人的偏执又浓烈的心意早在西界沙漠的那个晚上就暴露了个彻底，更别说这二十天殷切的呵护，欲言又止的小心翼翼，还有那样的眼神，可他却没有和他耗下去的心情，这人的执著带给他什么好处

？姐姐惨死，家破人亡，他没有那种变态的兴致从这一摊狼藉的血海深仇里扒拉出他刻毒的爱意，只想尽早一刀捅死这人或是被他杀掉。

别的，他全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