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小左会如此想。
换位思考,若处于罗和安处境的人是她,小左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他这个地步。
华夏有一句老话,死者为大。
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年,有再大的怨恨也该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慢慢消散。
可罗和安心里的怨恨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像是经年发酵后的酒液越发浓郁。
他不仅拿自己做了棋子,甚至还将自己的伤疤赤裸裸揭开在了这么多人面前。
不管他以前有多优秀,经此一事之后,旁人再提起罗和安这个名字时,第一时间想起的就会是他和张文强这段恩怨。
孟晚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抬眼看向罗和安。
她没有对罗和安和张文强的恩怨下结论,反而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罗和安,你的名字应该是你父亲给你取的吧?往后你会后悔吗?”
孟晚的话音一落,罗和安脸上神色像是忽然被定格在了原处。
好半晌,罗和安面上笑意缓缓消失。
无人发现,他放在桌下的左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好几次之后,罗和安才语气沉沉地回答道:“孟总,我是一个成年人,明白落子无悔这个道理。”
无需细说,落子无悔这四个字已经表明了罗和安的态度。
他不会后悔。
听到罗和安的回答,孟晚笑了。
她对罗和安说道:“我并不讨厌你这种人。”
孟晚其实并不喜欢大度这个词。
若以德报怨,又何以报德?
有前因才会有后来的果,不管这果是苦还是甜,都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体会。
彼之蜜糖汝之砒霜,除了亲历者,无人有资格去置喙这件事究竟正不正确。
回酒店的车上,小左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地开口问了孟晚。
“孟总,为什么罗和安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来设下这个局呢?现在看来,张文强似乎并没有付出太大代价。”
从刚刚看来,张文强需要付出的代价的确不大。
他虽然和罗和安的母亲有染,但当初那把火并不是张文强亲手放的。
张文强顶替了张维身份这件事也已经发生得太久,张维都已经死去了这么多年,除了会让张文强名声受损外,似乎并没有太过伤筋动骨的代价。
孟晚却摇了摇头,说道:“你没有看到更深处的地方。”
孟晚没有直接回答小左,而是问依旧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刘特助。
孟晚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地说道:“刘特助,提点提点小左?”
刘特助连忙笑着应了声:“孟总说笑了,我脑子愚钝,哪儿能用上提点这个词?”
刘特助清了清嗓子,扭头对小左说道:“罗和安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就算把以前那些事全部抖搂出来也不会让张文强真的付出代价,所以只能另辟蹊径。”
对张文强这种人来说,想要他不看内容就在一份文件上签字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