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再不喜欢江家父子,此刻也做不出幸灾乐
祸落井下石的事来。
“我是一个不信因果的人,那些年能白手起家的人,有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得不染一点儿尘埃呢?”
江阳州紧紧握着拐杖,但脊背却彻底弯了下去。
“可现在,我却不得不信。我这辈子风流了大半生,拥有过数不清的女人。但最终能为我生下孩子的女人也就那么两个。”
孟晚面不改色地听着江阳州说起他这些年的风流韵事,并不觉得这个话题自己似乎根本就不该听。
江阳州喃喃自语地说道:“这些都是报应,是对我的报应。”
“如果你对小时候的江随好一些,也落不到这个结局。”
孟晚不再听下去,俯身把手里茶杯放到了桌上。
她的语气清醒又理智:“江随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在他父母离去后,你本该是他最亲近的人。江阳州,你可以有新的妻子,可以有新的儿子,也可以因为自己女儿的离世而迁怒江随。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让年纪不过几岁的江随遭受了两年的漠视和折磨。”
“你若是害怕江随长大后会分薄你儿子的家产,你大可把他送回温家去!就算温家因为江随的姓氏对江随的感情并不深厚,可养一个孩子的能力还是有的。”
“我是真的不明白,你既不爱他,又何必要将他带回家。给了一个孩子希望,又亲手在他面前将那个希望一点一点碾灭成灰。”
有时候伤害并不可怕,最
可怕的是这个伤害是由自己最亲近依赖的人毫不犹豫给出的致命一击。
要不是温暖付出了无数的爱,江随也不会长成现在这般璀璨又光明的模样。
他若是一直待在江家,大概早就在虐待与漠视中永远沉溺于黑暗沼泽。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就是我该得的苦果。”
江阳州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桌上,撑着拐杖慢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是江随母亲没有结婚前最喜欢住的那套房子的钥匙,他母亲的遗物都在里面,麻烦请你帮忙转交给江随吧。”
孟晚看着那把钥匙顿了顿,也跟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孟晚并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却记得母亲曾亲口说出江随母亲遗物已经全部给江家给处理掉的事。
看着江阳州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往外走的背影,孟晚开口问道:“你既没有把江随母亲的遗物丢掉,为什么当初不直接交给江随?”
江阳州脚步一停。
他没有回头,孟晚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究竟是何神情。
江阳州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孟晚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江阳州说道:“或许是因为威严被挑衅了吧。”
江阳州的一生里很少被人忤逆,还是被他并不看重的小辈忤逆。
江阳州的威严被挑衅,若是他露了怯退了步,往后他还有何脸面担起旁人的一声“江董”。
一步走错,于是便步步错。
等他后悔想要回头时,
身后早就没有了可容他回头的路。
一桩桩一件件施加给别人的伤害,岂是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烟消云散,如过眼云烟般消散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