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夜似乎有些格外漫长。

华隆镇不是热闹繁华的大城市，凌晨五点时，街上只有寥寥两三家早点铺子开了门。

江然站在门口，十分有耐心地等着老板给他装小笼包油条和豆浆。

沈无意环顾一圈依旧昏暗的街道，侧头问江然：“以前你们住在什么地方？”

江然抬了抬下巴，回答道：“不是镇上，而是山里。”

“山里？”

沈无意明了，只不过他见惯了城市的灯红酒绿，完全无法想象江然和田恬待在山里艰苦求生的模样。

江然语气十分随意，早已没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

“他们生不出儿子，但又想要一个儿子给他们继承香火养老送终。”

想到幼时在山里的那些日子，江然笑了出来。

“落后又愚昧，想要儿子，却又因为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而心生疏离。”

江然从衣兜里掏出了打火机，咔嚓一声将烟点燃。

他把烟凑到嘴边，深吸了一口。

随后烟圈从嘴里吐出，混着雾气消散在了空气里。

“你说，他们废这么大劲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那时候六十块钱的重量，可不是现在六十块钱能比得上的。”

“六十块钱？”沈无意看了眼江然指间夹着的烟，平静说道，“六十块钱买了你十多年，赚了。”

“谁知道呢？这桩生意究竟是赚是赔，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知道。”

说话间，老板已经打包好了早餐。

他提着口袋走了过来，乐呵呵地笑着

说道：“东西装好了，您看您是现金付款还是手机转账？”

“现金。”江然掏出自己钱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百元钞票，“多少钱？”

老板把手里的口袋递了过去：“一共六十三块五，您给个六十三块就行。开门生意，图个喜气。”

“好的，谢了。”江然一手递钱，一手接过了口袋。

沈无意目光在透明的塑料口袋上停留了好几秒。

江然察觉到了沈无意打量的目光，顺口问道：“怎么？没见过装食物装得这么随意吧？”

沈无意态度十分坦然：“的确是第一次见到。”

江然吧口袋递给他，眉梢微扬：“要不要试试看提着是什么感觉？”

沈无意伸手接过口袋。

口袋并不重，但由于口袋质量不怎么好，提在手上时细带会勒进指腹，带出一股微弱的疼痛感。

伴着并不明朗的天色，江然手里的烟在街道上闪烁着猩红色的微光。

他脚步很快，也幸好沈无意同样身高腿长，迈步时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沈无意问道：“你之后回去过吗？”

江然被找回江家前，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

那些日子并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十几年的时光。

江然刚被找回去时，所有人都对他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得生怕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会让他觉得不舒服，让他对江家产生陌生与疏离感。

“江家一直都很好。”

江然看着已经逐渐亮起的街边灯光

，还有一家接一家打开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