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
“我以前跟着的大哥一直被人尊称为贵哥。”
那时候李声的世界只有一亩三分地,对他来说,贵哥已经是一位大人物了。
“贵哥平时在那片贫民窟作威作福惯了,没想到随口吹个了口哨调戏了一个女人,就直接踢到了铁板。”
那女人是某个大老板的小情人,刚上位几天,正是得宠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被个小流氓吹口哨调戏,岂不是把大老板的面子都给丢地上踩?
小情儿当即就气红了眼,哭着给大老板打电话告了状。
贵哥不知道那女人的身份,完全没将她放在心上。但就在他们像往常一样去烧烤店吃饭时,菜还没上桌就被人给掀翻了餐桌。
“那些人动手前特意查过,知道我是贵哥的头号打手,所以大部分火力都落在了我身上。”
说着,李声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
“从这儿到这儿,我被划拉开了很大一个口子,肠子都快......”
话没说完,李声忽然噤声。
他看了一眼孟晚,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寡不敌众,眼见局势越发混乱,贵哥第一个就逃了。他一逃,我们也就跟着四散逃走,各寻活路。我身受重伤,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去了哪儿。我那时候就想着,自己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就随意找了个小巷口,躺着等死。“
那时候的李声能清楚感觉到自己逐渐流失
的生命力。
就像一株一直强撑着汲取营养的野草,当它的根茎被折断,强撑着的枝干也就顷刻间倒了下去。
临死之际,李声其实并不觉得害怕。
他只是有一点点的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自己已经长到了十八岁,却依旧没能度过十八岁寒冬这个坎。
明明他的生活已经越来越好,但终究还是等不到属于十九岁的那个春天。
就在李声感觉身体越来越冷之时,一道惊呼声在巷口响起。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股暖香味也随着微风传进了李声鼻间。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睁开眼看向了来人。
那人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外面套着一件鹅黄色大衣,明媚得像是春天时盛开的那一从迎春花。
她背着光,李声只能隐约看到她大半轮廓,却清楚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惊恐和害怕。
李声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强撑着剧痛往墙角靠了靠。
他想着:“就当临死前做件好事吧,别临到死了,还要去吓到别人。”
可最后,她没有直接走过他身边,而是停下了脚步。
李声清醒时的最后一点记忆,便是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的场景。
“等我从医院醒来时,就连医生都觉得惊异。因为我当时伤得太重了,送到医院时几乎都没了呼吸。”
说到这儿,李声笑了。
他伸出手指了指头顶,似感叹又似嘲讽地说了句:“或许老天爷也觉得我这人就该命硬点儿,明明已经一脚踏进了鬼
门关,偏又把我给踹了回来。”
孟晚:“那也是你命不该绝。”
“是的,我命不该绝。”李声长出了一口气,“要不是你妈妈帮我叫了救护车把我送到了医院,这个世界上早就没了李声这个人。”
李声的第三条命,是温暖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