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1转身,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神情,朝着别处走去了。
朱刚正站在原地,嘴里啧啧两声,“现在的后生,可真是不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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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1头,顾承安绕到马房牵了匹马,走出了大理寺。
他心不在焉的牵着马走在街上,青色的袍子错然擦肩而过,他1下子顿住脚步,目光下意识的追随而去。
却没想到,1眼望去,人头攒动,压根分不清楚谁是谁。
他回过头,紧了紧手里的缰绳。
刚刚那个人,给人1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怎么形容呢,他眼皮猛地1跳,想了起来——那是仵作身上常带的尸臭味!
他当即脚步1顿,调转方向,朝着城北义庄的方向而去。
1个时辰之后,顾承安翻身下马,1抬头,早已失了色彩的“义庄”2字,摇摇欲坠的挂在头顶之上,1眼就让人看出其年久失修,破烂不堪的模样。
他目光往下,落到了斑驳掉漆的红木门槛上,上面积了1层薄灰,想是少有人出入。
如果说从门口看上去只是门可罗雀,清寂落寞,那门里面的,却是密不透光,阴冷环伺,渗人的慌。
顾承安将手里的玉骨扇别在腰间,随手取下了墙上的灯油盘子,废了1番功夫点亮了它。
沙沙的脚步声顿顿挫挫,他绕着正堂的空棺转了转,找到了庞小2躺过的那副,只不过,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了。
毕竟1个月都过去的了,该是早被人处理了吧。
他的思绪突然被打断,眼神1凛,骤然回头,警惕地盯着斜前方,往后退了两步。
“咳、咳。咳、咳。”
在苍老无力的咳嗽声中,走出了1个眼窝深邃,两颊凹陷,皮黄枯皱,垂垂老矣的长者。
他淡淡瞥了1眼顾承安,自顾自走到空棺面前,念念有词的合上了盖。
顾承安听着,好像是“往生亡灵,皆入土安”“岁岁常有,勿念人间”之类的,道士常用以超度亡者,驱赶孤魂的说法。
“不知老先生是?”
那人回头瞧他,眼里黑沉没有情绪,“我自是守庄人,后生,你又是谁呢?”
说着,他的目光转而落到顾承安手里的灯油上,轻飘飘道,“光,太亮了......会扰了亡者安息......”
顾承安低头1吹,那簇窜动的火苗顿时被掐断了,黑暗攸的降临。
守庄人又咳嗽几声,离开了空棺旁,径直往外走着。
顾承安又看了1眼身后,抬脚跟了上去。
只见对方脚步虚浮,好似游魂的晃当到了大门旁的耳房里,垂下双手无力地坐了下去。
他双眼轻阖,气息孱弱,若不仔细感知,1时间还真是让人发现不了。
“老先生,老先生?”
......没有回应。
顾承安眉头1皱,真是个怪人。
见着对方丝毫没有理睬自己的意思,他短暂停留了1会,终是轻叹1声,1脚跨出门外。
“你看的那副棺材,里面是你什么人?”
顾承安脚步1顿,眼神晦涩地望向老者,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意思。
“这里啊,今年就那1个‘住客’,大张旗鼓地进来,又悄无声息的走了。”守门人沧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同情,“真是个可怜人哪......”
顾承安沉声道:“你是说?”
守门人突然朝他1笑,干涩的笑容带着萎靡的颓废,“后生,你已经想到了,不是吗?”
顾承安1顿,敛眸暗自思量——对方是说,庞小2的死牵连到了大人物,以至于对方真真把他挫骨扬灰,掩盖下所有痕迹。
赶在大理寺的眼皮子底下这么做,要么对方真是手段通天,要么,就是暗通内贼,绝了后患。
他眼前忽的1亮,是了,内贼!大理寺里有对方的人!
霎那间,他想到了底层的巡捕,同级的寺正,检验的仵作,下令的上级,最终,目光锁定在朱刚正身上——他绝对有问题!
顾承安再抬头时,眼前只有把空荡荡的椅子,守门人,又不见了身影。
他朝着门内拱手作揖,转身大跨步的走了出去,策着马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
他要想办法调出有关朱刚正的文书,以此寻找蛛丝马迹,而存放官员资料最详尽的地方,在大内的甲库。
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是请求皇帝——他的亲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