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似鹰隼般锋利的眼神瞬间投掷过来，隐隐可见额头的黑线，“这事.....算了，说出来你们心里也有点数。”

“我本来是旁支的人，那年主家嫡母见我心生欢喜，福源深厚，便和族里1商量，将我记在了她的名下。”

“她膝下只有1子，那便是你们伯公，可惜他身体不好，只留下1子1女便撒手人寰了，那两个孩1个是你大哥，1个是现如今宫里的那位。”

“啊？”韩左东心里发颤，“我记得他们是记在您的名下的？”

老太爷眼神阴暗1瞬，“哼，被那老不死的算计了1通。他们将我提成嫡子，却不许我娶妻，甚至不允许我那些妾室产下我的血脉，就是为了......为了给他们的宝贝孙子铺路。”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这件陈年往事，生生撕开了他试图隐藏的血淋淋的过去，“那个老不死的，最可恨的，是让我娶了1个牌位，将那两个孩子记在了她的名下，他们就成了明顺言正的嫡子，嫡女，而我的孩子，却只能生生居于人下，带着个庶出的名头！”

“想来真是可笑。”老太爷扬起嘴角，却笑得令人浑身发毛，“忙忙碌碌半生，熬死个老不死的，又来了个小鬼头。”

“那老不死的临终前，内定了下1任家主是你大哥，托付给了你们曾叔公，却没想到当时叛军的1场骚乱，带走了那两个孩子的踪迹，后来等到你大哥发迹，韩家才将他寻回，让他做了家主。”

老太公停了下来，咳咳两声，1个小丫鬟慌忙的捧茶入屋，脸色有些发白，手抖着添了茶，就急忙退下了。

王氏打量了她两眼，拿手试了试杯壁，温的。

她脸上神情瞬间1变，笑着说了两句，起身就往外走，门口守着的张妈妈顿时迎了上来，“主儿是有什么吩咐吗？”

王氏眼里闪过狠辣的光，“送进来的茶水凉了，你跟上去瞧瞧，看那个小丫鬟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张妈妈黑色的眼珠子提溜1转，会意应是之后，抬脚就跟了上去。

王氏端上温和的面具，弹了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转身进去了。

老太爷瞧他进来，瞅了1眼，接着说道，“所以，老2啊，你可明白你身上的重担？”

韩左东属实是被先前的1番话给震惊到不行，没缓过神来就迷迷糊糊的点了头。

老太爷摸了摸胡子，带着慈爱的看向韩左东，又仿佛是在看向他自己，“柔丫头不多时就该从庄上回来了，想是查清了状告信背后的推手。老2，你可要好好想想法，该怎么应对她才是。”

“是，是，容孩儿仔细想想。”韩左东低着头，喃喃道。

瞧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老太爷摇了摇头，转头看向王氏，“老2媳妇，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好好帮衬帮衬他，这韩家的富贵，也会是你的富贵。”

王氏起身恭顺的应了句是，带着韩左东离开了雅致轩。

屋内1下子变得空荡荡起来，1声若有若无的嗟叹声在空中回响，游荡，老太爷疲惫的阖上双眼，半躺式的仰头往下。

1双略显粗糙的手按住了他的太阳穴，力道恰好的搓揉缓解了他的些许疲惫。

他1把握住对方的手，睁开眼看见的却是无尽的温柔，他心头有些痛，有些酸，有些痛恨自己的无能，有些无法抑制的怒火，最终却只化为1声无能的安慰，

“是我......薄待你了......”

容貌不在，已谢花颜的老人摇了摇头，张了张口，却没有吐出任何语调。

但老太爷的耳边就是响起了那个温柔的声音，他知道她会说——此生识君，3生有幸，何来薄待1说？

*

“啊！”

1道短促的尖叫声骤然响起，张妈妈眼疾手快，1把上前捂住了小白的嘴，1脚把她踹倒在地，啪啪两下清亮的耳巴子声，1下子把对方给打软和了下去。

“我看你这小贱蹄子的耳朵不想要了，我都巴不得把耳朵塞得紧紧的，你偏伸长了耳朵往里探，你是活腻歪了不成？”

张妈妈龇牙咧嘴，1把纠起小白的头发，迫使她抬眼与自己对视上。

她凶神恶煞，像1只毒蛇似的，“这回看在我儿子的面上，饶了你1次，再有下次，你就去死吧！”

说罢，揪着对方的头往石头上1甩，流出血来。

张妈妈瞧了1眼，冷漠的转身而去。

雨，混着点点雪花，飘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