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头儿没说话,眼神打着几分趣味,示意李丘头往下接着说。
“那个啥,”李丘头搓着手,看似紧促道,“少东家,就是现在搁屋里那位,十多天前不才来过1回,怎么现在又要查账了?”
护卫头儿抱着剑,朝他摆了个笑脸,却仍就没说话。
李丘头跟着扬起脸尴尬的笑了两声,又往他手里塞了锭银子,“爷您就开开尊口,告诉小的些许消息,都是给府里干活的,相互体谅1番不是?”
护卫头儿偏头1呸,吐掉了噙在嘴里的稻草杆,朝对方勾了勾手,示意他侧耳过来。
李丘头单手侧着耳朵,屏息凝神的准备听着。
浑雄厚重的男声震得他耳膜微颤,带着1股腥臭的口气,在他耳边炸开花来。
“听说,东家那里收了几封信......”
李丘头猛地直起身子来,朝护卫头儿点点头,连走带跑的没见了身影。
等人1走,热闹的草棚子安静1瞬,有人出声问道,“头儿,你就这样说了,万1被那姑奶奶知道了,可有咱们好受的。”
护卫头儿哈哈大笑两声,抛弃手里的两锭银子,砸到了护卫之中,“怕什么,谁知道李丘头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扯不到咱身上来。拿去,爷包了你们今个儿的酒钱!”
“头儿大气!”
“就是就是,来,今日喝个够!”
“喝!谁不喝就是王8!”
草棚子又重新热闹起来了。
那边李丘头越走越快,越想越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院的柴房里头,东张西望的1推门,瞬间从里面伸出数十只手,将人扯了进去。
“蹭——”的1下,火折子冒出1簇火苗来,落到了油灯上。
黑漆漆的柴房瞬间充满昏黄暗沉的光,映照出56个人的脸来。
“怎么样,这次是为着什么来的?”1个穿着粗布衣裳过的老汉粗声问道。
李丘头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我刚刚打听的,说是因为咱写的那信......”
“那就是来问罪的。”老汉眼神1沉,断定道。
“冤有头,债有主,那信咱们也是不情愿写的啊。”
“就是就是,要不是东家的吩咐,何苦由李兄做了那凶神恶煞的黑心庄头,怎么到头来找咱们的麻烦?”
李丘头越发紧张的咬着牙打颤,细密豆大般的汗珠子不停顺着背直流而下,瞬间就变得冰凉,冻得人1哆嗦,连带着他的那两撮细胡都好想结了霜似的。
老汉布满茧子的大手“登登”两下,敲在了毛糙的木桌上。
“别乱了,都坐下来想想办法。”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只从大家眼里1致读出3个字——没法子!
又人眉毛1横,鼓足气道,“要不然,明日少东家下田的时候,咱们扮做流匪把人绑了,再救下她,1来而去,不就让她欠了笔救命的大恩情,到时候在来问罪,像是罚的轻些。”
此话1过众人的脑子,只是稍加思索,不1会儿,几人就都点头同意。
1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没吭声的老汉和李丘头身上了。
李丘头颤颤1笑,“我看.....行,总得做点什么。”
说着,他询问似的看向老汉,对方哈喇着嗓子往地上吐了两口痰,声音粗哑道,“你觉的行就行,不只不过别让人发觉了就好。”
话音落地,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又大了起来。
油灯时不时发出两声噼里啪啦的溅油声,昏黄的灯光将带着他们黑长细高的身影,晃啊晃,晃啊晃,直至将近天明。
*
韩朵朵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眼角泛着困倦的点点泪光,接着继续拿起蓝色的账本子,细心仔细的看了起来。
阿桃脚步轻缓的端着茶进来了,“主儿,看不完就算了,反正先前不是查过1次,这些又没变,应该还是1样。”
韩朵朵疲劳的叹了口气,“我知道啊,不过又重新看了大半,我现在倒是有些怀疑了。”
“怀疑什么?”阿桃放下茶杯,跪坐在她身旁。
“唉,”韩朵朵单手撑着下巴,目光垂落在发黄的书页上,“这些账本越看越真,要是做假账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称得起1声人才了。”
“1点端倪也看不出来啊。”
她有些泄气的趴在桌上,看着烛台上窜动着的火苗,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