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岳不群暗中出手提前解开了天门道人的穴道,才救下他一命,不过……刚才那根银针中留有暗劲,表面上解开天门道人穴道,其实却封住了了天门道人檀中穴,短时间制造出假死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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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得左侧远处有人懒洋洋地道:“老子走遍天下,英雄好汉见得多了,然而说过了话立刻就赖的狗熊,倒是少见。”众人一齐向声音来处瞧去,只见一个麻衣汉子斜倚在一块大石之旁,左手拿着一顶范阳斗笠,当扇子般在面前扇风。这人身材瘦长,眯着一双细眼,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气。众人都不知他来历,也不知他这几句话是在骂谁。只听他又道:“你明明已把掌门让了给人家,难道说过的话便是放屁?天门道人,你名字中这个‘天’字,只怕得改一改,改个‘屁’字,那才相称。”玉玑子等才知他是在相助己方,都笑了起来。天门怒道:“是我泰山派自己的事,用不着旁人多管闲事。”那麻衣汉子仍懒洋洋地道:“老子见到不顺眼之事,那闲事便不得不管。”
当众说这种话……天门道人到底是怎么当上掌门的?
岳不群很清楚,也明白如果和天门道人说了要天门支持自己的话,以天门道人的性格,绝对藏不住事情,到时候只会导致全盘计划提前走漏消息。
突然间令狐冲听见岳不群传音道:“冲儿,待会过招,别杀玉玑子等人,但也不用给他们留脸面,大会结束后,你去收了那三个‘玉’字辈的内力。”
泰山派中一名白须道人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天门师侄这话就不对了。泰山一派,四代共有四百余众,可不能为了你一个人的私心,阻挠了利于全派的大业。”众人见这白须道人脸色枯槁,说话中气却十分充沛。有人识得他的,便低声相告:“他是玉玑子,是天门道人的师叔。”
令狐冲见了这般情势,料想这均是左冷禅暗中布置。当日岳不群闲聊时就说过,恐怕天门道人性子暴躁,受不起激,三言两语,便堕入了彀中。
玉玑子道:“你们不服掌门人的铁剑号令,小心顷刻间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天门道人道:“忠于泰山派的弟子们,今日咱们死战到底,血溅嵩山。”站在他身周的群弟子齐声呼道:“死战到底,决不投降!”他们人数虽少,但个个脸上现出坚毅之色。玉玑子若挥众围攻,一时之间未必能将他们尽数杀了。封禅台旁聚集了数千位英雄好汉,少林派方证大师、武当派冲虚道人这些前辈高人,也决不能让他们以众欺寡,干这屠杀同门的惨事。玉玑子、玉磬子、玉音子等数人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
不过想想也是,泰山派的人不是人品问题表现的一清二楚,就是武功稀松,天门这种老实一点的可能就是上代掌门唯一能用的人选了。
玉玑子逼上几步,冷笑道:“你倒舍得?”天门道人怒道:“为什么舍不得?”玉玑子道:“既是如此,那就给我!”右手疾探,已抓住了天门道人手中的铁剑。天门道人全没料到他竟会真的取剑,一怔之下,铁剑已让玉玑子夺了过去。他不及细想,刷的一声,抽出了腰间长剑。
银针速度极快,又隐晦至极,全场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除了那个眼神似乎总是不离开岳不群的方证……
没有人注意到,岳不群此时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枚银针出现在他指尖,轻轻一弹便刺中天门道人穴道。
天门道人座下的徒众眼见师尊“惨死”,大势已去,只得默不作声,有人咬牙切齿地低声咒诅,有人握紧了拳头,满脸悲愤之色。
突然之间,天门道人哇的一声大叫,脑袋一转,和那麻衣汉子面对着面,口中一股鲜血直喷了出来。那汉子吃了一惊,待要放手,已然不及。霎时之间,那汉子满头满脸都给喷满了鲜血,便在同时,天门道人双手环转,抱住了他头颈,但听得喀的一声,那人颈骨竟给硬生生地折断。天门道人右手一抬,那人直飞了出去,啪的一声响,跌在数丈之外,扭曲得几下,便已死去。
同样的事,岳不群也去告知了莫大先生和令狐冲,以达到安抚之效。
如若天门道人现在不退场,必然还要继续妨碍五岳并派,与岳不群的计策不利。
由于岳不群不清楚方证和冲虚到底有什么算盘,故而如今只能见机行事。
天门道人看这二人时,却是玉磬子、玉音子两位师叔。他气得全身发抖,叫道:“二位师叔,你们亲眼瞧见了,玉玑……玉玑师叔刚才干什么来!”
人丛中忽然有人说道:“左掌门,你请了‘青海一枭’这等人物来对付天门道长,未免太过分了吧?”众人向说话之人瞧去,见是个形貌猥琐的老者,有人认得他名叫何三七,常自挑了副馄饨担,出没三湘五泽市井之间。给天门道人击毙的那汉子到底是何来历,谁也不知道,听何三七说叫做“青海一枭”。“青海一枭”是何来头,知道的人却也不多。
岳不群含笑对着方证方丈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却暗想:该不会是定闲把我的计划都告诉方证了吧……还是令狐冲那个傻子走漏的消息?
于公于私,方证和冲虚都是绝对不想让五岳合并的人。
岳不群随即运起紫霞神功,传音对藏在华山派中间的定闲、定逸两位师太道:“天门师兄还一息尚存,我封住了他的檀中穴,需要尽快解开,二位师妹,还请找机会偷出天门师兄的‘遗体’。”
……哪怕这个人很蠢。
天门道人身材本就十分魁梧,这时更加神威凛凛,满脸都是鲜血,令人见之生怖。过了一会,他猛喝一声,身子一侧,倒在地下。原来他为这汉子出其不意地突施怪招制住,又当众连遭侮辱,气愤难当之际,竟试图甘舍己命,运内力冲断经脉,由此而解开被封的穴道,奋力一击,杀毙敌人,但到那时他自己经脉俱断,也就要活不成了。
天门身侧的几名弟子各挺长剑向那汉子刺去。那汉子哈哈一笑,抓住天门后心,挡向长剑,众弟子缩剑不迭。那汉子喝道:“再不抛剑,我把这牛鼻子的脑袋给扭了下来。”说着右手揪住了天门头顶的道髻。天门空负一身武功,给他制住之后,竟全然动弹不得,一张红脸已变得铁青。瞧这情势,那汉子只消双手用力一扭,天门的颈骨立时会给他扭断了。
……还好没去找这种家伙合作,“愚蠢”两个字,他只配得上“蠢”,还配不上“愚”。
此时敌方声势大盛,天门又乏应变之才。徒然暴跳如雷,却一筹莫展。令狐冲举目向华山派人群中望去,见师父负手而立,脸上全无动静,心想:“玉玑子他们这等搞法,师父自是大大的不以为然,但他老人家目前并不想插手干预,当是暂且静观其变。我一切唯他老人家马首是瞻便了。”
岳不群未来不会缺棋子、不会缺听话的狗,唯一缺的,是人。
ps:又是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