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之后，山云道长和兴余道长都离开了，而霍长舟的目光落在了从进入道观之后就悄悄出现在他们身后的那位精瘦男子身上。

而在山云道长和兴余离开之后，这人便走上前对着霍长舟行了一礼。

“二少主，属下程飞，十八年来，未能照顾二少主一二，是属下失职。”

霍长舟反应过来，这人应该与戚叔一样，是他父母的亲信之一。

“程叔不必如此。”

随后霍长舟看了霍长堰一眼，却不再多说一句话。

霍长堰只能说自己一不小心背了锅，明明是程叔想要来见一见霍长舟。

“程叔，我和小舟要好好聊一下。”

程飞点点头：“是该好好聊一下，你们兄弟两从出生起至今都没怎么见过面，那程叔就不打扰你们了。”

到了此时，空间才真正属于这兄弟两人。

霍长堰忍不住开口为自己辩驳一句。

“程叔一直都念叨着你，自从知道你继承了父亲的志向去了边境，并大有所成之后，程叔就一直想来见见你，只是实在是不方便，毕竟程叔他们在明面上，都是已死之人，雍都情况复杂，你身

边监视的人也不少，机会难寻。”

“嗯。”

面对这般惜字如金的霍长舟，霍长堰心里难得有了几分无措，说实话，对于别的事情他可能自信万分，但偏偏对于霍长舟这个亲弟弟，霍长堰是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这是他在这世间从血缘上最亲的人，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除去已经故去的父母，这世间不会再有比他们之间更亲的人了。

但是同时，他们之间，霍长舟根本从不知晓他的存在，而霍长舟至于他，大抵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尽管来京城之前，霍长堰已经做了很多准备，甚至在谢兰夜面前，他也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对于见弟弟有什么慌张或者担忧，但只有霍长堰自己心里清楚，他根本就没有底。

所以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很不顺畅。

说是为了一雪前耻也好，还是说想要在弟弟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也好，这一次见面之前，霍长堰又做了很多准备工作，甚至比他准备秋闱还要更用心，然而真的见面之后，霍长堰再一次发现，那些准备好像基本上白做了。

“小舟，”霍长堰喊了一声霍长舟，“七岁那年，我第一次知道我的父母是谁，第一次知道我还有个弟弟。”

霍长舟看着霍长堰，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查到的关于南越的那些流传于商人之口的说法，很难想象霍长堰到底是怎么在南越成长的。

“那时候的我生活在一个小村子里

，南越的那种村庄和北方的不一样，一个村庄和另一个村庄之间通常都隔着一座甚至好几座大山，有的村庄相隔明明不过十几里地，但是村子里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另一个村子，因为翻山越岭实在是困难，林子里还瘴气丛生，有各种各样的野兽，我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村口，因为程叔他们隔段时间就要把打猎猎回来的野兽毛皮拿到镇子上去换一些生活物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