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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上吉,庄大人与庄太太头日里就将行装收拾好,反观庄寒柏倒没几样东西,不过是文房四宝、几套换洗衣裳,
不比其父,连回去的礼都占了车尾那箱子的大半。庄太太抱怨两句,庄大人就吹胡子瞪眼:“妇道人家,懂什么?这些都是名画名作,你娘家那些土货欣赏的来吗?我还心疼我这些宝贝字画呢,给他们等于牛嚼牡丹,你还在这里挑三拣四,嫌东嫌西!愚妇!”
庄太太在心里冷哼一声,他只以为自己不晓得,实际上早就知道他那些宝贝一样的字画都是赝品,成日里装的跟什么一样,书房里尽是什么“名家画作”,还是从贵府豪仆手里偷摸买来的,可不是被人骗的团团转!要不是为着回娘家,庄太太只想拂袖转身就走!
柳姨娘巴不得两人快些离开,倚在门边上看着丫鬟小子忙碌搬东西。本来媚笑着想靠上庄大人温存两句,却没想到被他不动声色撇开,面色不免就是一沉。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改了主意,很快恢复如常,“老爷去了乡下,可别再给妾带个妹妹回来啊。月姐儿眼看着都快十岁了,再有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姨娘,这还不知怎么被人家街坊四邻笑话呢。”
庄大人斜瞟她一眼,笑了一声,“你这小蹄子就是爱胡说,我这年岁哪里还有心力纳妾,有你都够我受半辈子了。”
“老爷说什么呢,青天白日的。”柳姨娘扭着嗓子发嗲,孰不知脸上的粉因为她的媚眼儿使劲往下掉,吓得庄大人脸色一沉,顿时没了调笑的心思,见
东西装好车,费劲地将肥胖的身躯扶着小厮的手就往车上爬,一副赶紧要走的架势。
看戏的庄太太见此情形忍不住轻声冷笑了一声。
瞥见一旁眼圈红红的女儿,庄太太心里一酸,拉住她的手道,“你大哥不在,也不知他的下落,独留你在家真是委屈你了。”
庄妙香不敢惹她伤心,恐又让爹不快,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容来,道,“娘放心,大哥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他会回来的。况且我也不怕,姨娘和妹妹不是在吗,还有香儿在,有事我会和她们商量着来。”
听这话,庄太太瞥眼没走开的柳姨娘,凑近了压低声音道,“下房的母女俩都不可靠,你遇事与隔壁的覃姑娘商量才是正道。她年岁虽只比你略长,心思却灵透,又甚端庄持重,几次下来娘看出她是愿意与你来往的,只要不过分想必她都愿意出手,只管与她打好关系就是。不过也不可全然信赖,毕竟相处不久——至于要用钱的话,我房间里的高柜右边第二层抽屉下面有个夹层,里面放着咱们家的房契地契,以及三百两的银票,遇到事房契地契贴身收好,三百两的银票只管用,别怕这怕那的,知道了吗?”
亲娘才会如此掏心掏肺,庄妙香心里更加不舍了,却只能强笑着送父母亲离开。
送走父母亲和次兄后,庄妙香回了房间,香儿绞了帕子擦了脸,重新上妆后,才带了绣绷
和花样子,嘱咐看院的小厮注意些,便出了门到隔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