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有这个殊遇,不仅仅是因他生母乃是后宫三千宠爱在一身的霍良妃, 更因他外祖父是与唐国公并列的开国元老曹国公,大舅父一品宝胜将军,三舅父内阁翰林学士,小舅父并州巡抚,其府内长孙次孙都曾进宫做太子与三皇子的伴读,与皇家关系密切。
峯元帝亲口称赞六皇子“有朕年少风范”,更抱着亲手教授骑马射箭,屡屡过问关怀学识,甚至坊间有传言,若非刘后在位,怕是东宫一早要易主了。
如今刘后薨逝,朝廷上下都一边倒,明里暗里上书皇帝推举霍良妃为继后,因此他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今夜宫宴上,太子大哥与通王猛灌他酒,到底年少,此前不过浅酌,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推杯交盏,没等宴至寅时散宴,他趁着三哥不备才向父皇请辞离开。父皇神色恹恹本就不愿大办宫宴,奈何元日通节吃酒宴饮是惯例,刘后丧节未过也不能阻止,见他要走,便挥挥手嘱咐人好生送六皇子回去,他这才逃了三哥的魔爪。
揉了揉鬓角,李琰只感觉胸口闷烧,胃腹不适,遂上车便让车夫缓慢些,可不知这对他来说也缓解甚微。
好在通善坊距离皇城近便,驶出皇城后不过一刻钟便到了。
小内侍远远看到四驾车,待车进了角门,赶紧提了袍子上前在侧,待车夫跳下车,掀开帘子,果然是华服锦带、一身酒
气的李琰躬身出来,小内侍凑上去给李琰搭手。
李琰两颊通红,只是这一路小憩酒散了些,目光清明之下,见是他且神色不对,察觉到后有些奇怪:“良儿你这懒货,今日怎么在此处候着?可有事?”
良儿干笑一声,却不敢撒谎:“六殿下......裴公子受了大难了!这会已经被打的不省人事,奴婢带了人去救出来的,这会在后角门的排房里,奴婢没有手令进不了宫,又不敢随意将人带进后堂,只能在此候着殿下,看怎么安置.......”
虽说六皇子还未及年岁,华临堂亦并无妻妾,可到底是皇子住所,他看在庄长峰带来的东西份上才跟着去,可不代表他会将人带进门安置,若是惹了六殿下不痛快,他可还怎么在华临堂混?
“什么!”李琰瞬间瞳孔一缩,目光直愣愣抓住良儿,脚下已经拔步急行,目的朝向正是后角门,“谁人如此大胆敢责打我的人?”走了两步却觉得有些后知后觉,“是谁打的?还有你说救,你从哪里救出来的?”
良儿知道,自从去年有一回裴言救了六殿下后,他便很受六殿下的喜欢和重视,如今遇事丝毫不敢怠慢,赶紧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了个干净。
李琰诧异地张大了嘴巴,从前只是听说裴侯不喜这个长子,他原以为不过是因为裴侯失去了妻子,所以将错怪在裴言的身上,可没想到如
今不声不响居然下了死手,俨然要置自己亲生儿子于死地的架势!
心内翻转几何,李琰还是拔步往后角门赶去,不管如何,当下裴言的性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