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好后又换了身略鲜亮的衣裳,带了节礼叩响隔壁庄家的门。
庄家虽然是小官之家,园子瞧着也比覃柔那边小了一些,可到底是上几辈人留下来的老宅子,丫鬟引进影壁后里,便是一条直直的路通往正堂和上房,两边有大缸养了莲,这会子也是冬日黄枝,院子左手边有好几处假山石,虽然不大,但蜿蜒上去也有个小小的亭子,覃柔望去,这亭子紧挨且高于围墙,上头有水浸打磨的痕迹,想必从前是有水流引注的,可以想见若是夏日在上头乘凉饮茶定然十分凉爽,这巧思实在是别出心裁。
四下里并不见多少花草,倒是种了两株松柏,映衬着这白雪,倒是有那么些“何事不看霜雪里,坚贞唯有古松枝”的别样意境来。
引路的小丫鬟这头正要请覃柔上正房,那头就有个人影探首探脑地出现了。
这人穿着青灰色团花夹棉直裰,腰间别了个同色香囊,大冬日的手里揣着把折扇,本来懒散地从角门要出去,却从门口就见个美人儿飘过去,登
时没了出门的心思,于是尾随而来后躲藏在此处窥视,见她不单容色俱佳,连背影都让他眼睛看直了。
心火难耐地他抓住一旁的小厮:“这姑娘是谁?这些日子我怎么没见过?”
小厮瞧了一眼那头,回头看了这男子一眼,心里头嘀咕,就您这样的,有姑娘愿意家给您就不错了,还寻摸什么美人呢,这姑娘瞧着通身气派不俗,再瞧头上穿戴更是值好些钱,您这三两家底子整日还靠做妾的姑妈贴补,就歇了这个心思还是别惹祸的好。
心里如此想,可面上哪里敢得罪他,只答道:“回茂哥儿,小的也不知,只是听说隔壁搬来了个人家,没个长辈,主人就是个姑娘家,整日也不怎么出门......太太月半前带了小姐去过,估摸着就是隔壁的那位了。”
叫茂哥儿的青年见状,目光投向已经进了正堂的那抹倩影,心里直像一百个猴儿抓似的痒痒。
小厮见他神色异样,却不敢多问,只道:“茂哥儿?”
他挥了挥手,转身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小厮冷嗤一声,眼中满是鄙夷。
这柳姨娘行事不端,她娘家的侄子柳元茂也是个外看清秀实则草包一个不中用的。
来了庄家好些日子了,当初说谁住三五日,谁知道却赖着不走,庄太太怕扰了儿子读书、又是年节下的,也不敢闹开,只日日让人给他冷脸瞧。
可谁知柳姨娘脸厚
,这侄子更甚于她,不单死皮赖脸就这么住下了,还让厨房每餐给做蛋羹茶糕的,气的厨房的婆子三天两头到庄太太处告状,庄太太怕坏了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的夫妻关系,也是怕他给庄家惹祸,愣是将这些糟心事咽了下去,只盼着这尊瘟神早早卷铺盖滚蛋才好......真是心中有苦无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