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库房,实则是类似厢房的空屋子,中间贯通带门,三间屋子合一间,整整齐齐码放着几十口半人高、朱漆金扣的大箱子,金扣的位置先是上了乌金的锁,接着从青州起便用红封纸写上日子、覃氏二字用于贴合锁孔彻底封箱,这样一来若是箱子被人打开,也极容易就能发现。
另一些也有不封箱的,如二人抬的礼架里搁置的青州瓷器,覃家商行出产的菱花缎、雀羽纱面罗等,以及一些从前覃大爷收藏的古玩字画、孤本典籍,再有就是自小备下的妆花镜、雕花镂空的红木多宝柜等等用具,都赤赤摆在外头,只搭了层红纱布在上头辟尘。
这里挨着多宝阁的东面两扇窗户,有一扇烧了个拳头大的洞,瞧着火势不小,整扇窗户都熏黑乌黄,内里地面还残留不少黑色渣滓与灰烬,门一打开,里头的灰扑棱起来,使照进来的光线都蒙上一层雾。
周管事使唤了几个丫鬟婆子进来查看,人鱼贯进来,禾娘静静站在门里面双手交叠于腹部,看着这些人‘尽职尽责’四下乱翻。
周管事经验老道
,却只觉得这丫头目光刺刺的,站在背后看着,一双眼睛像是落在自己身上,又不像,她也不说话,倒像是没有这个人似的,真叫人心里发毛。
这些东西除了检查封箱的红纸是否断开,其余的除了家具大件儿都是成双成对,查起来也容易,不肖一刻钟就完事。
禾娘只以为要闹出点什么,没想到周管事并未多语,即便未查到什么,也不曾动手脚,只是催促丫鬟婆子们快些出来。
这倒是让禾娘诧异了。
不过既然人家并不打算多待,她自然也不会去傻到多问,于是福了福,将门又锁上。
覃柔看这一出闹剧,心中暗笑,面上装作掩饰焦灼的情绪,问:“周管事,可有不妥?”
周管事偷瞄了裴仪一眼,笑着答:“小姐放心,小人并未看到任何不妥之处,只是那窗户烧了个洞,想来是不安全的,待明日午后还得请姑娘来一趟开门,咱们将窗户补好才算彻底放心。”
“这就好。”覃柔低着眉眼松了一口气。
送走覃柔到分叉路,裴仪嘱咐她别胡思乱想,老夫人那里由她去回复,让她只管回去好生休息。
瞧着她远去,裴仪才折返回了东院。
周管事早早候着她,见她来了,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料,但依旧是恭敬着上去拱手,“姑奶奶。”
“做好了?”裴仪沉着嗓子问。
周管事点头,“虽然那妮子眼色看的紧,人多乱
晃的,想来也是并未注意到小人的动作,今夜尽可行动。”
裴仪不复方才的温和可亲,捏着帕子的手指泛白,面上尽数阴沉,“这覃家的自以为聪明,却也不知京都哪里是她一个商户之女能装痴卖傻混过去的地界,咱们今夜定要查个清楚!明日一早你派人去伯府传话,就说昨夜老夫人不好定要让我回来,若我不在,恐怕这覃柔定是要巧舌如簧混过去。”
周管事清楚轻重,赶紧颔首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