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凉到温热时裴言才从半梦半醒中清醒,瞧见眼下,目光复杂,似乎是五味杂陈,又不知从何说起。
“喝些粥吧。”覃柔没有责问,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将粥碗递到他跟前,“是青州口味的,不知你吃不吃得惯。”
裴言坐起身,顺从地端着碗,却并没有吃,只是低头看着手中捧着的粥出神,似乎人还在此处听覃柔说话,魂已经飘空万里不知所云了。
覃柔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或许她懂得道理远不及面
前这位学富五车、苦读十年的少年郎,可她的宁哥儿出生让她明白,若裴言这般,乔夫人必定要心疼难过。
同为母亲,她实在无法看着他肆意自暴自弃下去。
“读书为仕途,通文为知礼晓义。倘若此路不通也可换个方向努力,人生路如此几十年,你才活了十几年遇到挫折便如此,莫非要借酒浇愁沉陷下去?若不为别的,想想你的母亲,若她看到你如今的模样,定然是九泉之下难安心。”
裴言闻听此后,抬首看她。
片刻后端着碗慢慢吃了起来。
虽然没有对话,但见他吃了粥倒也安了心。能吃东西,人就算是想明白了。
谁料第二日里,昨日挨了巴掌的长随惊慌来回,说今日一早言哥儿就不见了人,只留下书信一封,裴侯不在,而昨日种种后长随怕又得痛打,赶紧马不停蹄赶来将信呈交给覃柔。
覃柔见信中唯有‘勿念’二字,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
裴扬平次日回来后得知此事,鼻腔中冷哼一声也就了了此事,并未多言,冷淡至极。
再后来听闻他的消息,便是他跟着六皇子勤王宫禁、诛杀叛军,成为新帝心腹肱骨之时。
只上一世他弃文从武也是两次落榜之后的事,如今秋闱一次都还未考他便如此选择,唏嘘之余,心底难免也存了份疑惑。
与裴清意一道回了显侯府,二人在水榭亭的岔路口分了道,驻足望她带着糕点回去,覃柔才
提步往杏花落去。
月色掠影,香气浮动,池子里的水潺潺流动,一切都令人心旷神怡。
覃柔却忽然停下,目光望向石板路另外一支的尽头。
禾娘疑惑:“这是怎么了?”
玉珠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姑娘看什么呢?”却发现除了郁郁葱葱的翠竹与石板路,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