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月微微一愣,不明白他怎么问这个,坦然回道:“无所谓值得与不值得,只有愿意与不愿意,我既然做了那便是愿意,搭上性命也无妨,生死对于杀手来说何其简单,只是一眨眼的事,我的命对于坊主来说,渺小如蚁,坊主要杀便杀,我服与不服便是我自己的事!”
“确实留着无利,只是……。”北墨凌望向殿外的暗黑天空,不知是在对左残说,还是自言自语,声线低沉:“只是她非黑非白,在这个沼泽的黑潭中,那一抹明光既然奇迹般的存活着,没有被沼泽吞没,显得匪夷所思,让人不自禁的想保留着。”
甄月捂着鲜血淋淋的伤口,稳稳起身,晃了晃有些发昏的脑袋,声音一字一顿道:“谢坊主不杀之恩。”
北墨凌半俯着身子,眼神幽深如黑潭,殷红的唇勾起:“你很奇怪。”声音少了以往的冷漠,透着难得的疑惑
左残有些疑惑的挠了挠脑袋,声音太小,让他并未听明白,既然主子做了决定,那便只能听言,只是跟了主子十六年,第一次见主子摇摆不定,又屡屡破例,直觉告诉他,那个女子对坊主不利。
北墨凌皱了皱眉,问道:“值得吗?为了一个陌生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最后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她情绪有些激动,声色俱厉道:“错在我一人!是我放走那个人,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对麒麟坊也没有威胁,还请坊主放他一条生路!”
“姑娘,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请子虚先生再过来瞧一瞧。”主子一直在初一心中代表着力量,是个举世无双的奇女子,昨日见主子满身鲜血昏迷不醒,吓得魂飞魄散。
“你死也要为他求情?”
甄月醒来时已经是翌日傍晚时分,初一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刚刚放下擦身子的帕子,察觉主子转醒,惊喜大叫起来:“姑娘醒了。”
甄月摇了摇头,觉得脖子的伤也不如昨日疼,平静道:“不用麻烦子虚先生了,你去倒杯水。”
甄月浅浅一笑,再也支撑不住,昏厥而去,只觉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游离的灵魂也被安抚下来,放心的进入昏迷。
“阿仇。”声音微弱。
周围陷入死一般的沉静,空气如同被挤压,让人喘不过气来,甄月浑身的力气已经慢慢减弱,脖子的血一刻未停,这样下去总是要失血而死,她知道他并未下杀手,否则刚刚那一针不可能距离要害一毫,这是明显的警告。
甄月迷迷糊糊的神智在二人一惊一乍中,渐渐清明,只见初一被放大的俏脸凑过来,就差没痛哭流涕。
“我麒麟坊从来不留不守规矩的杀手,我要的是听话的武器,不是妇人之仁的女子!看来留你在魄杀队是我的失策。”
在桌边打盹的初二立马惊醒,“姑娘醒了,我去通知仇公子。”蹦起来欢喜的跑出寝殿。
紧闭的墨色大门被打开,咯吱一声又被重重关上,带进室外的一阵寒气。
甄月强忍疼痛一声不吭,一双眼睛如压抑的黑豹,直直看着榻上面色冷漠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