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气十一境,闻道。??☆ 6?s????.???? ???
天下间能在十一境的大神仙其实有很多,精气神三重楼都是十二层封顶,除了三教那三位祖师爷独占了三座十二境之外,其余的天下豪强,最精彩绝艷的那波人几乎全都在十一境扎著堆。
人间有史万万年,很多人有足够的时间水磨功夫,想要磨一个十二境出来虽然是件难事,但也总还是有人能磨得到的,就好像九洲江湖歷经万年积攒下来的罈罈罐罐,很多仙门用百年千年来积攒功德,磨个一万年也能磨出来个三品山门一样,都是同一个道理。
眼前这位杨先生,明面上当著帐房先生,真容却是堂堂天下第四的青帝之尊,而且看样子就连那位酒肆女掌柜都不清楚他家这位帐房先生竟然有如此之大的来头,要不然也不至於当初提著刀去追那个背著斗笠的草鞋老人时,还要瞒著杨帐房,事后更是为此送了白衣李乘仙几盘下酒菜。
更有意思的是,那位李白衣摆明了是知道有些人的身份的,却也能配合著演戏装不知道,这群大神仙们一个个的,都是一群妙人。
青衣帐房笑看著一上来就给自己抱拳行礼的少年人,终於笑著挑了挑眉,也没再装什么身处小天地,受人控制不能动作的偽装戏码,反而是有些好奇道:“你能猜出来我有修为傍身这一点我能理解,但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位青帝?”
楚元宵缓缓直起腰来,想了想之后从儒字牌中掏出了一只酒葫芦,正是装过一坛顿递曲的那支。
青衣帐房笑了笑,“这有什么可怀疑的,顿递祀祭曲確实是难得的酒中佳品,但也不是只有我们这一间酒肆才能酿製,仅凭一坛酒,你就敢猜我这么个窝囊的帐房先生是天下第四?”
最后这四个字,这位帐房先生说得大大方方很是坦然,没有丝毫要委婉客气的意思,就像是把“青帝”二字与“天下第四”连在一起,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是个不爭的事实。
楚元宵闻言挠了挠头,道:“晚辈在礼官洲长风渡口的时候曾翻到过一本出自大隱先生之手的《酒经》,里面记载的十三种酒麴,其中三种让我很眼熟,分別是白醪曲,瑶泉曲和顿递曲,分別出自?曲,风曲和罨曲各一种,实在是有些太巧合了。”
“所以呢?”青衣帐房一脸似笑非笑,挑眉道:“就凭我跟你推荐了三种酒?难道就不能是因为我家掌柜的酒窖就是按那《酒经》学来的?”
楚元宵倒也不怎么怕前辈高人怪罪,耸了耸肩道:“可是我离开盐官镇之前,陆道长曾说过,要想弥补大道断头路就得三径同修,但在那之前先得治好肉身破碎这种足以致命的伤势,天下间也就只有青帝前辈因为是第一份木行气韵在身,所以可能会有些办法。”
少年人说到这里,有一瞬间的脸色古怪,看了眼那位青衣帐房,笑道:“明明说好的事情,却在半路上连承云陇右道的地界都没出,莫名其妙说好就好了,这种事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岂不是太打青帝前辈和陆道长的脸了?”
“要是仅凭三江匯流的一份水汽,加上一份神灵金身碎片,再加一坛顿递曲就能治好,那所谓的要命伤势万年难解,岂不是成了一句笑话?而且以酒祀神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做过,上手就能招来一位神道祖宗,恕晚辈说句不太敬重的话,若是当真如此容易,那几位祖宗神灵的面子岂不是也太…便宜了?”
青衣帐房听到这里,大概是勉强接受了少年人的这个解释,笑著点了点头,但还是又问了一句,“所以你是从看到那本酒经的时候就猜到了,还是从破境的时候?”
有些人的聪明是能从一推到十,有些人则是能推到一百,什么时候確定了什么事,是一件很大的学问。
楚元宵再次挠了挠后脑勺,坦然道:“也不算是猜到了,刚破境的时候是有些不解,后来看到那本酒经的时候则是有了些猜测,但並不確定,真的確定下来…”
少年人说话一半之后就没有再往下继续,只是又抬头看了眼那位帐房先生。
“是因为再次见到了我。”青衣帐房笑了笑,顺理成章给少年人补上了后半句。
楚元宵笑著点了点头,有些事只是猜测並不足以说明什么,但能在千万里之遥的石磯洲,路途之上偶遇两个久別故人,这种事纯靠缘分的可能性实打实聊胜於无。
少年人从凉州出家门,这一路上遇到的每一件偶然事,到最后都被证明了不是偶然,那三位或曾拜师或不曾拜师的先生,每一次出现的时机都很巧,就连那个原本只是目盲年轻人的魏臣,跟著走了一路都没什么特別,却在龙池洲他的家门口上给楚元宵证明了一件事,就是他也不是偶然。
所以当几件偶然事撞在一处,楚元宵从山道上老远处看到这间酒肆,又听到女子掌柜那耳熟至极的骂人声的那一刻,他几乎就已经肯定了当初在长风渡口时的那个猜测。
那位已经被关押在了中土神洲临渊学宫的北海龙王,大概直到此时都不曾明白过来,他那场海上堵路之举,到底是被多少高人给合起伙来算计了…
这些以天下为棋盘的执棋人们之间的互相算计,有时候天马行空到让人眼繚乱,异族夺下了金釵洲是一出声东击西,而那位北海龙王身陷囹圄则是一场处心积虑,到最后双方互换手筋,各输一子,看起来就还是打成了平手,或者说暂时看来像是打成了平手,至於最终的胜负如何,至少现在看来依旧尚无定论。
杨先生到了现在也算是认可了楚元宵的一连串推测,所以也就没有再深究,继而转过头看了眼那个已经生息断绝的九境仙人,嘆了口气。
他看了眼楚元宵,轻声道:“这个九境仙人,你都不问问其来歷,也不管人家那一连串胡搅蛮缠的安排算计,上手就取人性命,要是真如人家算计的一样把名声搞臭了,你就不怕耽误了道爭?不怕给你那几位先生闯祸?”
楚元宵顺著帐房先生的视线,同样回头看了眼那个九境仙人,大概是因为此地千丈小世界之內,“老天爷”还不曾撤去天地禁錮,所以那老人此刻虽然已经生机断绝,但依旧站在原地不曾倒下,看起来像是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还掛在脸上。
“对方的目的本来就不在於去中土临渊告状,这种扣个屎盆子到某些人头顶的做法不一定有用,但一旦传扬开来以至於沸沸扬扬甚囂尘上,却极容易败坏九洲人族的军心,某些不明其中缘由的人,还真就有可能会信了他们的鬼话。”
楚元宵此刻虽然已经收了人命,但脸上的表情並不轻鬆,看了那老人一眼之后又轻声说了一句。
当初在龙池洲魏氏的那一局,有些人试图浑水摸鱼,借著某些高门山头的声名威严,意图裹挟某些江湖人一起染指九洲权柄,眼前这一局则是想要败坏某些天下高门的声名,手段虽不尽相同,但目的都是一样的。
可以想见,对面做的这些局虽然好巧不巧都被楚元宵一路撞上了,对方也有借著少年人的路遇之事来做势的意思,但九洲之大,做局肯定也不只有这一两局,同样的事情必然还会发生在其他各洲。
一场乱局,如同铁锅乱燉,五八门什么样的手段都会有,九洲形势其实已经不容乐观得很了。
这场天下之爭不只是战场上真刀真枪比谁拳头大,兵家有句名言叫做“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东南金釵洲一役其实就是所谓“其下攻城”,但那是对面非打不可的一场仗,不仅是因为镇压海妖一脉的那枚瓶山龙印,同样也是为了取得一块染指九洲陆地的突破口,有了立足之地才能有下一步的筹谋算计,而且那一场人族九洲去其一的战场对决,说不准还有敲山震虎、打草惊蛇之意,因为只有惊醒了安安乐乐的九洲人间,像这样后续的运筹才能起到某些意想不到的效果,毕竟若是天下承平,谁会管风雪楼有没有跟妖族有什么牵扯?很多人大概还会觉得区区妖物,能奈我何?
杨帐房看著少年人一脸凝重的表情,只觉得有些好笑,古怪道:“既然知道其中利害,你怎么还敢上手就直接杀人?现在又要后悔自己鲁莽了?”
楚元宵侧头看了眼这个笑意盈盈的帐房先生,面无表情道:“那前辈还要藉手段本事给我,帮我杀人,您不也是一样的鲁莽了?”
杨帐房闻言哈哈大笑,侧过头看了眼那间寂静无声的酒楼,笑眯眯道:“我家掌柜的被人如此冤枉,我这当帐房的吃人家的饭,喝人家的酒,危难关头怎么能坐视不理,听之任之?至於天下大势如何,那是你们操心的事情,跟我一个算帐的有什么关係?”
少年人挑了挑眉,突然挤眉弄眼怪笑一声,“就只是因为吃人嘴短?前辈难道不是衝冠一怒为红顏,万般作为难道不是为了搏美人一笑?”
话音刚落下,少年人就被这位天下第四给一巴掌扇在了后脑勺上,下手是一点都不轻,直接將少年人扇了个狗啃泥。
突兀下手的中年帐房一脸温和笑意,蹲下身来看著齜牙咧嘴的少年人,笑眯眯道:“这话要是你师祖来说,我可能还能给留点面子,你个小破孩子也敢调侃江湖前辈,胆子挺肥啊!”
楚元宵被这不轻的一巴掌打得有些两眼发黑,但闻言还是梗著脖子不服气道:“恼羞成怒就是恼羞成怒,抬出来江湖辈分算啥本事?小心我跟付掌柜告状,让她再罚你仨月不准喝酒!”
新????书吧→
青衣帐房脸上笑容更盛,看著少年人乐呵呵道:“小子,你来好好跟我说说,你这是跟你哪个先生学的坏毛病,胆大妄为还敢威胁江湖前辈,信不信我打断你小子的狗腿?”
楚元宵此刻看著帐房先生一脸和蔼的表情,虽然依旧一脸不服气,但其实心头也有些发虚,所以乾脆就在眨眼间来了个审时度势,立刻换上一副略显狗腿的神色,“前辈这话说的,晚辈这不是见著了慕名已久的江湖前辈,一时间有些心绪激盪,所以才没顾上注意言辞嘛?前辈见谅,前辈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