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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小局与大局

龙池洲魏氏,本是白云剑山麾下的附属家族,处境大概跟当初金釵洲未曾陷落之前的那个郑氏有些相似。??  ???

当初的金釵洲郑氏,因为家族出了个能嫁进水岫湖成为宗主夫人的郑醇柔,故而郑氏身份便跟著水涨船高,也成为了能够名传整个金釵洲的一方豪强。

明眼可见,郑氏一门上下的所有荣宠,几乎全繫於那位身为水岫湖主母的郑夫人一身,所以也就只能跟在水岫湖柯氏身后,一路上跟著他们吃肉喝汤,但万一哪天,那位郑夫人要是稍有差池,则郑氏的前途也就不太好说了,至少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可以毫无顾忌地鼻孔朝天去看人了。

反观龙池洲魏氏,其实大同小异,作为白云剑山麾下,早年是因为家族出了几位拜入白云剑山门下的纯正剑修,其中有一些天赋够高的,甚至还混上了那座剑山祖师堂里敬陪末座的两把交椅,故而能在这座大名鼎鼎的剑道宗门有说几句话资格的魏氏,便一直跟在白云剑山身后,一路水涨船高,红红火火。

同样也因为魏氏背靠剑山,有一群剑修顶在脑门上,出得门去就自然连头都能高抬几分,说一句“打狗还得看主人”也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也罢,总之魏氏在龙池洲南部江湖上,到底也算是有几分薄面的。

天下间最好做的事,自然是站在山腰看山下,既不必太受登山之苦,也不需要自己长得太高,却还是能低著头俯视某些虽比自己长得高,却只能站在山底的人物。

不过,有所谓“人无千日好,无百日红,早时不算计,过后一场空”,在龙池洲门楣光耀了多年的魏氏,如今也终究是有了些未雨绸繆的隱忧。

家族中那几位进入白云剑山的剑修老祖宗,堪称基石的压箱底、定海针,如今都已陆陆续续进入暮年,可剑道修为却迟迟再难更进一步…

全族上下只要是知些事的,大多心里都很清楚,等到那几位剑修老祖宗大限到来之后,魏氏的未来就將一眼可见跌落山底,泯然眾人。

老话说“天晴防天阴,天阴防下雨”,魏氏为防將来门楣一落千丈,反过来再被那些曾经的宿怨对头骑上头来,所以近些年就一直都很著急,一方面是想要再培养几个剑道胚子出来,另一方面也想著广开门路,另闢蹊径,找一找有无其他门径,可保家族基业不墮?

好在天佑魏氏,这么个主脉旁支加起来足有数千上万口子的大家族,年轻一辈子弟当然不在少数,虽然家族高层踅摸了多年,依旧没能如愿再出几个有天赋的剑道胚子,但到底还是挖出了几个聪明人的,而那个被散修老人谢石一路挟持到礼官洲去的蒙眼年轻人魏臣,正巧就是其中之一。

……

楚元宵一行在春山渡口住了大概將近有一个月之后,终於搭乘了一艘过路的跨洲渡船,去往龙池洲南岸的龙泉渡口。

红衣姑娘姜沉渔虽然在春山渡口跟著楚元宵一行待在一处很多天,但却並未跟著他们一起搭乘跨洲渡船,而是选择留在了兴和洲。

又或者说,她其实只是路过春山渡口,顺道见一面那个新认识的老朋友,而她真正到兴和洲的目的,是因为在她手中的那本名册上,有许多能查到来处的名字,都是源自兴和洲的。

那艘木兰渡船当初的目的地是兴和洲,所以船上有很多人其实都是在回乡路上。

楚元宵一行四人告別了再次开始“访乡”的姜沉渔,踏上了去往龙池洲的跨海之路,搭乘的这艘名为“龙吟”的跨洲渡船,最终会在龙池洲南岸停船,然后他们便可东行去往龙池洲东南部的魏氏,算是完成当初白衣李乘仙的嘱託,送魏臣回家。

渡船上某间船舱之中,楚元宵与魏臣二人对坐在一张桌边,舱中没有其他人,余人和青玉都分別在自己的船舱之中。

一柄带鞘的长刀,和一柄带鞘的木剑,被並在一处放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成双成对。

一行人还是跟当初在北海渡船上一样的三间客舱,只是如今少了白衣跟李璟,又多了个女子青玉。

楚元宵的本意是让余人跟自己一间,女子青玉自不必说,那个蒙眼年轻人便也可单独一间,算是对他的照顾,结果余人这个傢伙最后却跑去跟魏臣住了一间,还说是他们俩搭伴惯了,分开不习惯。

此刻,楚元宵看著同桌对坐的魏臣,见他表情平静,也没有多少近乡情怯之类,又或是喜上眉梢的高兴神情,於是就斟酌了一番后终於开口道:“魏兄有没有兴趣,从龙泉渡口下船之后,我们一同转道去往石磯洲?先不回魏氏如何?”

蒙眼年轻人一笑,好像对於少年这个提议並没有感到多少意外,有些人的心细如髮,习惯了什么事都在心里过几遍,大概是早就註定了的,就比如对面这个少年人。

“楚兄不是答应了李前辈要送我回魏氏,为何要在这最后一跺脚的时候,突然改主意?”

楚元宵面色有些复杂,“急功近利的人,有时候很容易无所不用其极,身处局中的人又都很容易身不由己,魏兄你又何必非要將自己置於局中?”

其实有些事的理由,从刚起头时就已经很明白了,只是人在路上走,有些想法会变而已,跟赶路之人一路都在遭遇的变化有关,也会跟人与人之间的交情有关。

如果此刻的楚元宵,还是当初在礼官洲途中离开山间酒肆后,夜宿映霞河畔的那个小镇少年,他大概都不会有今日这一问,但毕竟今天的少年已非昨日了,所以有些事也就自然而然成了另外一回事。

李白衣当初在映霞河畔的那座废弃河伯庙前时,曾经语气莫名说过一句“多余不多余”的话,在当时的楚元宵看来,是有些难以捉摸的。

风雪楼那位剔骨刀,在从那个老散修谢石手中救下了魏臣之后,却並未负责將之送回龙池洲,因为她说风雪楼只接到了杀人的买卖委託,但魏氏並未说过要將年轻人平安送回家。

风雪楼秉承了一贯的作风,绝不做多余事,可那位剔骨刀却又在经过了一段似是而非的纠葛之后,將魏臣託付给了白衣李乘仙。

总有很多事是很值得玩味的,比如魏氏为什么只给风雪楼一个杀人的委託,却將族中这个脑子够聪明的年轻子弟丟弃在外,大有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

另外,风雪楼如果真的一贯只做委託之內的事,如他们早有的规矩一样从不做多余事,又为什么会让魏臣跟著楚元宵和李白衣他们这一行人,一路同行不止,还要將他送回礼官洲?

白衣李乘仙是有意,那位剔骨刀也未必是无心。

当初的楚元宵不关心这些,或者是没有深思,只是因为那座旧河伯庙前的蒙眼年轻人,与小镇少年並不熟,所以他就没有太多考虑的必要。

但是此刻坐在这张桌边的两个人,都已不再是当初並不熟识的那两个过路人了,尤其是在巴山渡口那座边军大营一事之后,小镇少年人就更不可能做到,要眼睁睁將一个朋友往某些局中推这种事。

人间事不多想,就什么事都没有,但有些人其实根本就做不到“不多想”这三个字。

那座神神秘秘的风雪楼,是小镇少年眼中的第一座江湖,所以歷来让他印象深刻。

当初在盐官镇出现的那位红莲祭酒,在如今看来,其实也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奔著杀人而来的杀手,反倒更像是打著杀人的幌子,来给当初那个懵懵懂懂的少年人提一提某个醒的。

后来行走了千百里山路的小镇少年人,阴差阳错在某个山间酒肆得了一坛顿递曲,却成了他真正修復肉身、踏上修行大道的其中一处关键所在,又是后来在北海渡船上,那件“请神”壮举的一桩早有的伏笔。

那个將魏臣送到少年眼前的老散修,因为受了风雪楼的胁迫,所以才追著某个风水术士跑了半洲之地,结果每每追丟了前人踪跡,也全程都是那风雪楼给的消息。

楚元宵一直都不是很明白,那座风雪楼到底为何会如此,意图又是什么,但是有件事他看得很明白,就是这个被莫名其妙送到眼前的蒙眼魏臣,必然也不会是什么巧合。

近些年都在著急另寻出路的龙池洲魏氏,为何会毫不犹豫放弃一个虽然目盲但智计绝佳,堪称上上之选的魏臣?

风雪楼又为何会不惜以坏了规矩为代价,也一定要將魏臣送回魏氏?而且还是通过白衣李乘仙之手,或者更准確的说是通过小镇少年郎之手?

有些事已经砸进了眼底,由不得少年不多想,那么要不要送这个已经成为朋友的人入局,就是此刻摆在楚元宵面前的选择。

魏臣听著对面少年语气复杂的言辞,也跟著沉默了一下,而后突然笑了笑,“楚兄,可否容我问一个问题?”

楚元宵点了点头,隨后又轻“嗯”了一声。

魏臣听得到少年的复杂心绪,但却並未直接明说什么,只是道:“你觉得小局跟大局,哪个更重要?”

楚元宵盯著魏臣,好像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又好像没有太明白,但依旧开始低头皱眉沉思。

蒙著眼的年轻人听不见对方的回答,也並不著急,只是平静坐在桌子对面,等著少年人自己想好。

楚元宵思索片刻,最终长出了一口气,“想说小局让位於大局?”

魏臣笑著摇了摇头,“如果是这个,哪里需要我专门来跟你说?某些人每天都爱在別人耳边念叨的事情,又有什么可值得拿出来单说的?”

楚元宵默了默,“所以呢?”

魏臣深吸了一口气,“很多事,靠你自己一个人是做不了的。”

这一次不需要犹豫,楚元宵给的回答很快,也很乾脆,“那是自然。”

魏臣闻言突然往后靠了靠,“道爭也好,执棋也罢,天下事从不曾只在一人身上,时势从来不是造英雄,人间眾生光阴百代,所有人都是过客。”

“天下九洲时至今日,三座一品高居云端过万年,临渊学宫有一半的权柄就在三教手中,九洲人族的所有权柄尽在中土诸子之手,惊才绝艷者无数,处处算尽天时地利,事事皆在股掌之间,却依旧让天下大势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可以说是因为三教无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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