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位,一人幽虚若海谷,一人狂霸似怒鲸,此番出手,却不知结果如何……”
兵刃相交,双方疾催真气,一波波涌将过去,转眼间已交锋十数次,忽然“砰”地一声重响,一人触电般闪身抛出,半空中狂吐鲜血,众人定睛瞧去,却是仇居海内力不敌,被朱先生以强凌弱,击飞出去,负伤而退。
仇居海嘿了一声,解下背上大铁锥,黝黑无光,平平无刺,自有种重工无锋的味儿,捏在手中,浑若无物,轻轻放下,众人眼皮一跳,只听“砰”地一声重响,那大铁锥砸在地下黑石上,火星四溅,生生砸到一个小坑出来,仇居海大笑道:“二小姐这话,可有点为难仇某了!”
朱先生怒视此人,毛发皆竖,沉声斥道:“仇居海,你敢妄议天子!”
“朱大先生乃前朝榜眼,从幼时便精通文理,自被岛主救来后,一心从武,虽人到中年方起步,但此人着实聪慧之极,通读道藏,仰观天象,俯察海动,以岛主所授‘天星照物经’为基,自创了一路神功出来,往日暗中较量中,在我等中隐隐排名第一……”
“正是如此。”朱先生挥了挥折扇,正色道:“这东海跃日诀,你只修了成前面‘东海’两个字,远非老夫敌手,如得了旭日初升的心法真意,或许能与老夫一争。”
沙曼微笑,带着种说不出来的讥讽意味,深深,却又极隐蔽,美人拍了拍手,扫视堂内众人,漠声道:“各位也是如此么?”
堂中其余诸人都明白她话中意思,朱先生与仇居海做过一场,对待来犯六人的态度便要视这结果而定了……
朱先生大袖一摆,握着掌中折扇,盯着仇居海,道:“老朽省得。”
一语未了,仇居海已舞动铁锥,如一轮丈许大的风车一般,急速旋转着冲了过来,如一柄重铁巨矢,搅动堂内空气如海底乱流似的,大都聚在箭头,余下的小半四下里乱崩,如利箭当面,射的满堂桌椅满是细小贯口,乱麻一般,射的一众高手忍不住急急退后,方好受了些,不顾心中喝骂,忙瞧了过去,不知朱先生如何应对这般强悍攻势?
“很好!很好!”朱先生先前尚气得胡子乱飘,乍闻此语,反而沉着下来,向着沙曼一作揖,道:“老朽妄动了。”
“何“字一出口,眼见朱先生离对手尚有丈许远,身上气势也未蓄到极盛,人影忽快,视气浪乱流如无物,只一步一闪,如一柄铁锥般击风破浪,已到了仇居海面前,高高瘦瘦的身子如渊卓立,手中折扇当头砸下,威势棱棱,重不可言,堂中顿时狂风四起,吹的众人衣袂飞扬,眼睛酸痛,直欲流下泪来。
“仇居海却是海上巨寇,纵横四海,啸聚五洋,向有‘狂涛怒鲸’之称,正当壮年,一身外家功夫登峰造极,强横绝伦,使一柄百余斤的大铁锥,沉重无比,挥舞起来却像根稻草,风车一般,万难近身,可谓擦着就伤,磕着就伤,却是从不参与我等暗中较量,只因自称使不来精细功夫,一较量便要见血……”
朱先生摇摇头,右掌持一柄小小折扇,缓缓走向对手,足下却在黑石上留下一步步深深印记,相距二尺七寸,分毫不差,宛如最巧手的匠人墨测矩量后,精心打磨而成,手中像是持着一柄百余斤重的大铁锥,众人骇然,不想朱先生人虽老朽,一身内家功夫却精纯至如许地步,也不料这场交手如此怪异,狂意似怒鲸的海中霸王竟在防守,而一向虚怀若谷的朱先生竟使出重手,主动进攻,不由心中大奇:“好生奇怪!怎地这二人的攻守之势竟反了过来?真是奇哉怪也,奇哉怪也!”
“不如就此看看也好……”
朱先生衣袖垂下,摇摇头,道:“你这尚称不上跃日真气,只能叫小洼蛙叫。”
只听朱先生一边慢走,一边口中道:“你是想说老夫忘恩负义,从而激怒老夫么?哈哈,看来仇居海你外表虽粗,内里却细。你既有此心思,手上功夫也必然非你所说,没有分寸,使不出小巧较量活计来,常日里却全部推脱,不与我等交手,却是为何!”
沙曼又笑了笑,道:“两位都是自己人,切磋中还请万万点到为止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