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的小身子倒在他怀里，脑袋无力垂在他肩膀上，女孩儿双目红肿，呆呆的盯着黑色真皮座椅上的一条指甲痕。

她把他又是打、又是掐，骂也骂了，踹也踹了，她的气……也没了。

不骗人，她真的没有力气去生气、去愤怒、甚至于去恨他。

她做不到。

即使知道害死父亲的凶手是他，她也做不到恨他。

女孩儿小指甲忽然紧紧掐住他的手，霍延卿眉头轻蹙，低头望去，女孩儿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好像又要掉下眼泪。

她无法面对他，更无法面对自己。

她爱上了杀父仇人，甚至不惜和他抛弃伦理道德在一起……

当初发过的誓言成真了。

她墮进了地狱，一个饱受良心折磨的人间炼狱。

“让我走。”她轻声说。

“不行。”他眸色没有丝毫波动，声音低沉犹如鬼魅，“你嫁给我了，就是我的人，你哪儿也不准去。”

啪嗒一声，女孩儿一颗泪，滚进他掌心。

“离婚好不好？”她鼓起勇气，恨不了他，也离不开他，她会疯的。

男人微阖双眸，似乎非常疲惫。

“昭昭啊……难道你还不明白？我是绝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

女孩儿眉头轻

蹙，美眸中波光闪动。

“你放了我吧……”

盯着她的眼睛，男人轻轻问：“你真的舍得离开我吗？”

就好像有一把剪刀插进心脏，她捂住脸，痛哭起来。

“我对不起爸爸。”

唇角勾起一丝无奈又冷酷的笑，霍延卿知道，他赌赢了。

女孩儿的良心虽然饱受责备，可在感情上，对他的依赖和爱，却是不可撼动的。

他把哭到睡着的女孩儿抱进病房。

她咬着他的衬衫一角，小嘴巴里含混不清的念叨着：“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心，好像被谁使劲儿拧了一下。

霍延卿轻轻吻女孩儿的额头，给哭到破了皮的脸蛋儿擦上药，轻叹一声：“打我骂我，甚至要我的命都行，昭昭，别离开我……”

不知道是否睡梦中的女孩儿听到了他的声音，一滴泪顺着眼角滚下来，在丝绸枕巾上绽开一朵晕染的花。

整整三天，女孩儿没有跟他讲一句话。

送进去的饭，一口也没吃，全靠葡萄糖吊着那条摇摇欲坠的性命。

霍延卿也三天没离开，就坐在病房里守着他的心尖尖，霍氏和天熙他通通不管了。

直到此刻，他方才知道，原来她的作用竟然这么大！

没了小家伙，他甚至连以前最热爱的工作都无心去做。

她赌气不吃饭，他也不吃。可她有葡萄糖吊着，他没有。

齐医生让人给霍九爷扎上葡萄糖，霍九爷当着女孩儿的面拔了。

“昭昭，我把命赔给你，

跟我说句话。”

要求如此卑微，女孩儿几乎要心软。

她扭过脸去，强制自己不去看他。

这两个人，心里其实一样的犟。

女孩儿咬着被角，偷偷抹着眼泪。

那是她亲生爸爸啊，死在霍延卿手里，这让她怎么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