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晴空宛若清水洗过的琉璃,蓝得那样澄净而清澈。
1道绚丽的彩虹横跨在洛阳城上空,越发映得帝都洛阳王气蒸蔚,瑞霭浮动,说不尽的锦绣繁华。
从上东门直通皇城东门宣仁门的大道上,威仪赫赫的骑兵警陛开道,中间簇拥着两乘锦帷绣幕的马车。
骑行在马车边的少年,玉冠束发,锦衣肥马,俊美如玉的清瘦俊颜上,漾着1抹得意的浅笑,整个人耀眼得犹如天边骄阳。
日后,他就是这里的少主人了!
李从荣1拽缰绳,飞驰着掠过嫡母曹素秋和弟弟李从厚的马车,1马当先冲到了前面开道的骑兵中,不管不顾地甩着马鞭喝道:“让开!让开!”
骑兵们让开1条道,李从荣1夹马腹,骏马长声嘶叫着,飞1般腾空而起,他远远地将队5甩到了后面,湖蓝的披风在风中4意地飞扬。
雨后清新凉爽的微风吹拂着他年轻俊秀的面孔,他在飞驰的马背上,远望气势恢宏、如浮9霄的皇城。
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出李继岌的面容——
那个与他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少年,从荣曾经给他做过伴读。那少年毫无储君的架子,优雅谦和,温润如玉……
听说他自刎了。
从荣心中滑过1抹伤感,不过他用力甩甩头,将幼时好友的面容从脑海里甩出去,重新焕发了得意与张扬。
和哥,对不住了,谁让你父亲败给了我父亲!
以后我将坐上你曾经坐过的那个位置!
皇城东门宣仁门外已经站了1队迎候的官员和卫兵,为首的便是枢密使安重诲。
从荣跳下马背,几个大步奔上去,欢声叫道:“安叔叔!”
安重诲不仅常年为李嗣源督运军队粮草、管理藩镇民政,也为他处理家事。
李嗣源跟着李存勖南征北战,4海为家,每到1处,都是安重诲为他购置宅邸,照顾家眷。
清姿1向让两个儿子叫他“安叔叔”。
随后,曹素秋也下了马车,牵着从厚上前见礼。
安重诲神情沉重,碧色的眼睛显得晦暗无神,曹素秋奇怪地打量他,心中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安重诲带着曹素秋、从荣、从厚径直往兴圣宫而去。
快到惠风殿的时候,安重诲方才低声对曹素秋大致讲了事情原委。
从荣也在1旁听着,当听到“监国醒来以后,判定此事与夏夫人无关,命夏鲁奇将夏夫人带回来,可是夏鲁奇回府以后,发现夏老夫人离奇死亡,夏夫人失踪了……”
“什么?我娘去哪了?”从荣脸色骤变,几乎暴吼起来,手紧紧握住剑柄。
“2公子稍安勿躁,先进去看你父亲。”安重诲绿眼睛严厉地盯着从荣,“他1听说你娘失踪,又病倒了……”
从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李嗣源和安重诲,只得克制住情绪,朝弟弟看了1眼。
从厚1听说父亲被刺,母亲失踪,吓得黑琉璃般的大眼睛汪着泪,上前两步紧紧拽住从荣衣袖,不知所措地仰面望着兄长。
从荣搂了搂从厚的小肩膀以示抚慰,跟在安重诲和曹素秋身后踏上殿阶。
大白天殿中也点着灯,空气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和淡淡血腥气。
夏鲁奇身穿粗麻孝服跪在床前,胡须蓬乱,眼圈通红。
常御医正在给李嗣源诊脉,另有几名御医站在后面,都是满面焦灼。
嗣源双目紧闭躺在床上,脸色惨淡,呼吸急促,衣襟和枕上尚有未擦拭干净的血迹。
常御医拿完脉,起身走到外殿,安重诲焦急如焚地追出来:“如何?”
常御医叹息着对安重诲道:“今早监国刚醒来时,已经明显康复。后来必是受到什么打击,导致肝火上升,肝乃是排毒脏器,如今肝内有火,再加此毒本就是热毒,犹如抱薪入火,毒性如何能散,刚才吐血亦是由此而发……”
安重诲担心得眉毛都拧成1团:“现下该如何医治?”
常御医道:“我跟几位御医合议1下。”
安重诲绿眼睛满是焦急担忧,紧紧盯着常御医,“请御医尽快将监国治好,登基大典已经在筹备中,倘若监国不能如期即位,只怕人心浮动,社稷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