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监军还说,王爷应该寻找唐室后裔,立为皇帝,等王爷灭了梁朝,功高业伟,再行禅代。”
李嗣源与妻儿坐在军衙后方的卧室火炉边,说及张承业来到魏州阻止李存勖称帝1事。
清姿眼中充满悲悯,摇头叹息:“天下是王爷和你们1刀1枪、出生入死打下来的,怎么可能扶立1个有唐室血脉、却无寸功的人当皇帝。”
清姿叹息着,从炉子里夹了1颗烤熟的栗子,噘着娇艳小嘴吹着。
旁边的儿子从厚等不及了,凑过来等着娘亲喂他吃。
清姿却把剥开的栗肉喂到嗣源嘴边,李嗣源歪了歪头:“给菩萨奴吧……”
清姿遂将栗子喂到儿子嘴边,从厚张口正要吃,清姿故意1缩手,从厚1呆,委屈地望着娘亲。
清姿调皮地笑着,将栗子喂进了自己嘴里,还做出大嚼特嚼的样子,故意气儿子。
从厚扁着小嘴,眼里两颗晶莹的泪珠打转。
“有你这样的娘吗,跟儿子抢栗子吃!”李嗣源简直拿清姿无奈了,在清姿额头弹了1下,对从厚道,“菩萨奴莫哭,爹爹给你剥!”
说着夹了1颗栗子,吹凉了,刚剥开,1只纤纤玉手伸过来抢走了栗肉,扔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咯咯笑着,飞快逃开了。
“你!”嗣源气得站起身,对儿子道,“爹爹抓住娘亲打1顿,为你出气!”
从厚摇头:“爹爹莫打娘亲!我不吃了,都让给娘亲吃!”
李嗣源将清姿逮了回来,按在床上,身子压上去,清姿挣扎求饶:“哎哎,儿子在,莫乱来!”
“我总算知道阿荣像谁,死丫头也太皮了!”
……
又过了数日,传来消息:张承业因为无法接受李存勖称帝,绝食而死。
大唐最后的孤忠辞世了。
李存勖虽装模作样地亲自到张府祭奠,但心中着实松了1口气——他称帝的最大绊脚石终于自行解决。
这年春暖花开时,李存勖在魏州城外举行登基大典。
李嗣源作为军方1号人物,因为要出席登基大典,应李存勖之命,从德胜城撤走,由李存勖另派大将前来接替。
交接这日,清姿打点好行装,牵着儿子,在1队亲兵护卫下,于大堂外等候。
不多时,便见1人骑着高头大马、两边亲卫环绕,鸣锣开道,当先两面绣金大旗,1面绣着“藩汉军都虞候”,1面绣着“东南面行营招讨副使”,浩浩荡荡、耀武扬威而来。
当先那人在军衙门口勒住坐骑,马鞭在空中“噼啪”1甩,傲慢地高声问:“李嗣源怎么不出来迎接本帅?!”
——竟是当初奉李存勖之命追赶清姿的朱守殷!
站在道边的清姿肺都要气炸了,心想,我家大帅职位比你高,功勋比你隆,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出来迎接你?!
然而,让清姿怒上加怒的是:李嗣源真的从大堂中大步流星地迎了出来,来到朱守殷马前,双手抱拳摇了摇:“朱大帅到了!嗣源久候!——请!”
说罢做了个抬手斜引的动作,态度十分客气。
朱守殷满意地点点头,跳下马背,大摇大摆地走进大堂。
两人办完交接,李嗣源走出大堂,骑上亲兵牵来的马匹,对等待在道边的妻儿道:“走吧!”
清姿抱着从厚,策马跟上夫君,愤愤不平道:“朱守殷凭什么对你摆威风?他以前不过是王爷的小厮,王爷即位后提拔他做亲兵队长,听说犯了事被王爷贬为下等小卒,后来攀了魏国夫人的裙带才又爬上高位……”
李嗣源1面缓缓策马,与清姿并辔行过德胜北城的街道,1面侧首望着爱妻,唇际掠开淡淡笑纹:“你可知他犯了何事,被王爷贬为下层小卒?”
清姿玉白颊边绽开1抹娇艳的红晕,偷偷往后看了看簇拥在夫妻2人后面的亲兵们。
“我知道啊……还不是你……当年你半途杀出来把我带走了嘛,朱守殷没能追上我……”
说到当年跟嗣源定情的往事,清姿满心都是甜蜜,搂紧了身前的儿子。
嗣源侧首看她1眼,眼中亦有浓浓柔情,唇际含1丝浅笑:“你恨不恨我把你带走了?”
“恨死你了!李横冲,你那时可真是又直接,又大胆啊!”清姿悠扬动听的声音里灌了蜜1般浓甜。
“娘亲,爹爹怎么了?你为啥恨他啊?”身前的从厚抬起满是卷发的小脑袋问道。
“菩萨奴,爹爹告诉你!你过来!”李嗣源策马靠近妻儿,长臂1揽,将小儿子抱到了自己身前,扬鞭打在马臀,骏马加快速度,奔出了城门。
清姿也快马加鞭,跟上丈夫和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