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姿这才翻起1双妩媚的眼睛，狠狠盯了他半晌。

猛地伸手，抢过药碗，仰头1口气喝干，将空药碗递给萱儿，连萱儿递上擦嘴的绢巾都不去接，直接用手背1抹嘴，转过身去搂着儿子躺下，闭上眼睛，再不理嗣源。

“我看看阿荣的伤……”嗣源俯身想要看看儿子。

清姿用臂弯护住儿子，猛地回头，像母兽1样对着嗣源龇牙怒吼：“滚开！别碰我儿子！”

李嗣源无法，叹息着退开，萱儿在1旁轻轻劝道：“4夫人，刚才郎中叮嘱了，切不可动怒，会动了胎气……”

李嗣源听这话音，虽是劝清姿，却像是提醒自己不要再激怒清姿，只得退开去，在床边坐下，靠着床栏1动不动。

门口，有1道窈窕的身影，朝内探了探头，然后1闪又不见了。

暮色初降，萱儿轻手轻脚点了蜡烛，嗣源仍旧靠着清姿脚边的床栏，仿佛凝固的石像。

朦胧的烛光映着他线条冷硬的侧影，此刻，他脸上冷峻的线条却像是烈火中的蜡像，正被深深的痛楚和自责，1点点地吞蚀融化……

1个侍女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曹素秋请他过去1趟。

他就那么听着，纹丝不动，整张脸被1种深沉的痛悔冻结。

侍女不确定他是否听见，也不敢再重复，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又过了1会，嗣源慢慢站起身，走到清姿床头俯身凝视她和儿子，见清姿搂着儿子，双目紧闭，浓长的睫毛微微轻颤，仿佛受伤的蝴蝶，儿子在睡梦中依然皱着小眉头，发出痛楚的呻吟。

嗣源心痛如绞，胸口像是有1把烧红的刀子在狠狠拉锯着，他痛得站立不住，颓然蹲了下来，脸伏在心爱女人的身上，喉咙里滚动低沉的呜咽：“清儿，对不起……”

清姿仍闭着眼睛，1言不发，侧躺着轻轻搂住儿子，唯有晶莹的泪水从眼角缓缓滑落。

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忽然有1个声音在她脑海里疯狂地回旋，那样凄厉，那样绝望，几乎吞没了1切的1切：

亚子哥哥绝对不会因为十匹蜀锦没了就打孩子！

别说十匹蜀锦，就是1百匹蜀锦没了，亚子哥哥也只会1笑了之！

亚子哥哥，亚子哥哥……

清姿的泪水忽然如同长河般奔流，浸湿了枕头，蔓延到儿子从荣的发丝间……

……

门口又出现了那道婀娜身影，探头看了看，又缩了回去。

“我去素秋那边1趟，你好生歇着……”许久，李嗣源站起身，极度的痛苦让他声音嘶哑低咽，他俯身想吻1吻清姿，清姿抬手1挡，将他的脸狠狠推了开去。

嗣源默默别过脸，眼里隐约有泪光，他为清姿母子拉好被子，放下床帐，转身离去。

他1向峻拔英挺的背影，此刻看上去竟有些苍凉佝偻。

李嗣源刚离开，门口闪进来1道苗条身影，走到清姿床边，隔着床帐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