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姿绝望地瘫软下去,放弃了哭喊挣扎,嘤嘤哀泣着,任由两个嬷嬷将她生拉硬拽地拖了出去。
她被拖下去之前,透过凌乱披散的发丝,最后看了李存勖1眼,那双溢满泪水的美丽杏眼,让李存勖想起破碎的宝石,被他亲手摔碎的宝石……
他心痛得就像心脏被挖了出来,整个胸口都充斥着剧烈的疼痛,不由踉跄着倒入了椅子里,用双手掩住了面孔,身子微微战栗。
刘太妃默默看着他,叹了1口气,说道:“你若舍不得赶她走,又舍不得打她板子,不如就罚她去王府浆洗院做粗活,如何……”
李存勖仍仰面倒在椅子里,双手捂着脸,许久不说话。
刘太妃见他这样,忽然语气就软了下来:“亚子,你莫怪母妃,母妃也是为了你,为了先王的基业。子嗣是天大的事,不管有心还是无意,害死你的子嗣,岂能轻饶?”
李存勖终于将手放了下来,露出1张泪水纵横的俊美面庞,哽咽道:“不,不能罚她去浆洗院,莫要折辱了她。她是对河东有功的人,她外祖父和母亲也对父王的霸业功不可没。她父亲虽然投靠朱贼,但到底也是父王故友,她兄长也曾与我意气相投,结为挚友……”
“那就送她回父兄那里吧。”刘太妃说道,“我派亲兵护送她到潞州嗣昭处,再让嗣昭把她送到泽州,泽州守将是梁国的牛存节。她父兄现在都是梁国臣僚,嗣昭只需将她送到泽州城下,牛存节自会将她送还父兄处。”
李存勖点点头,喉间仍不住地哽咽着,他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来,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回到书斋,他让亲兵去将侍卫队长朱守殷叫来。
他坐在向南的两扇镂空的花窗下等候,呆呆望着窗外枫树掩映下的1池碧水。
火红的枫叶层层叠叠交织,红影缝隙间露出碧绿清莹的粼粼波光,格外清幽明丽。
忽然间,他想到了清妹的那首诗“早知君心如流水,此生何必又相逢……”
“清妹,你暂且到嗣昭那里住着,等我把老妖婆的亲卫们全都抓起来,将老妖婆逐回老家,就接你回来……”
李存勖让亲兵磨墨,铺开纸写了1封信,刚用火漆封上,门外有人禀报:“朱守殷到了。”
1个相貌瘦削,淡眉细目,鬓边飘着1绺白发的青年,笑微微地走了进来。
朱守殷原是李存勖的贴身小厮,从小陪他习文练武,伴着李存勖长大。
李存勖继承王位后,便将他提拔为侍卫队的队长。
“王爷有何吩咐?”朱守殷笑着施了1礼,鬓边的白发跟着拂拂飘动。
他这绺白发很奇异,从小就有,剪了还会长出来,满头青丝间,就只有鬓边才有这几根白发。
李存勖每次看见他,都喜欢拿手揪他那1绺白发,但今天显然没了这个兴致,而是严肃郑重地叮嘱:“母妃要把清妹逐出王府,送到嗣昭那里。你带6个亲兵跟在他们后面,尽可能莫让他们发现,到潞州之后,再将我这封信交给嗣昭。”
朱守殷接过信小心地揣进衣襟里,细长的小眼睛都笑弯了:“王爷放心,会儿(朱守殷小字)必定不负所托!”
朱守殷正要告退,李存勖又叫住了他,解下腰间羊脂白玉镂雕3龙环形佩,递给朱守殷:“拿着这个,母妃的亲兵若路上怠慢清妹,你们就不必跟到潞州了,路上就把清妹抢了回来!”
朱守殷双手接过玉佩,笑嘻嘻道:“王爷放心,谁敢怠慢了王爷最宝贝的夏夫人,我朱会儿跟他拼命!”
李存勖用力扯了扯朱守殷鬓边那撮白毛:“少油腔滑调,清妹若有闪失,你这条命都不够偿!”
“哎哟,王爷轻些儿!会儿谨遵王爷钧命,绝不敢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