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嗣成往许青起那边看了一眼:“从曲阳来的,我家公子出外游历,听说这一带洋槐成林,花开时节如同香雪成海,风景甚美,想过来看看。”说着,四下看了看:“我瞧着这一片就有不少洋槐,离那个洋槐村不远了吧?”
“不远了不远了,我们家就是洋槐村的,就在那座小山后面。”说着也看着许青起感叹:“这些识字的人想的咋就跟我们不一样呢?洋槐有啥好看的,也就是到了季节能吃点。”
汪嗣成看了看天:“那请问村子里方便投宿吗?”
“几位要是不嫌弃,暂时住在这边也成,我们平常都在这边落脚,有住的地方,等明儿一早再去村里也能行的。”
汪嗣成眉开眼笑:“那敢情好,谢谢大嫂子了。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有地方落脚就成,哪会嫌弃。”说着,压低声音:“就我们家公子有点讲究,住的不说多好,一定要干净一些。”说着就递了钱过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人。
妇人眉开眼笑的接了钱,擦了擦手继续忙。
汪嗣成也不回去喝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夫妻俩闲聊。其实主要是跟那妇人在说话,那男人进进出出的一直没开过口,看起来十分的沉闷,要不是先前应过一声,简直就像是哑巴一样。
但是该打听的也都打听的差不多了,槐树村属于上虞镇,除去县城里面,周边原本八个镇还剩下三个,
一共二十个村落。
洋槐村靠着燕子岭村,村子不大,一共十六户人家,人口不过百。有地,但是税很重,一年两季两次税,要地里收入的三成,但是交上去的远不止三成,加耗和运输都要算在百姓头上,所以每年两次税收几乎要收入的一半。
原本这一代的土地都是当初遭灾之后才垦出来的,算不得肥沃,风调雨顺亩产两百斤就已经相当不得了,若是天气不争气百来斤的产量,累死累活一年依旧不够吃。
加上灾害,瘟疫,不停的死人,后面活下来的有逃去别处生死不知的,也有凑在一起抱团取暖的,所以就形成了这一个镇五个村。
这妇人是燕儿岭嫁到槐树村的,男人其貌不扬是个猎户,这个茶寮是男人心疼她劳苦专门搭的,为的就是能少遭点罪。
汪嗣成将这话说给许青起,许青起笑了笑:“可信却不可尽信。”
汪嗣成不解:“这些有说谎的必要吗?”
许青起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妇人就端了吃食上来。
都是现做的,摊的饼,两样腌制的小菜,还有一碗肉酱,加着新鲜的薤白,熬的奶白的肉汤,香气宜人。
汪嗣成见着端上来的食物赞不绝口:“大嫂子好手艺,这手艺去城里开个吃食铺子都能使得。”
“哪里哪里,客官谬赞了,都是家常便饭。您几位先用着,不早了,小妇人去收拾一下屋子。”
说完急匆匆的就去了后面。
她进
去了,那男人却出来了,拎着斧头往一旁的柴棚子去,从边上走的时候往这边看了一眼,程许恰好抬眼,目光不经意间撞在了一处,惊的他手里的筷子差点没拿稳。
那双眼睛像什么?像山里的狼,就少点绿光,实在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