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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房间里没有开灯。

房间里到处都是散落的稿纸和书。

一叠文件被扔在了床头。

上面还有被揉皱过的痕迹。

但主人明显在经过了情绪崩溃之后，又认命般地将它重新铺平。

纸张平整的过程，就是吴邪在不断的挣扎和愤怒之后，无奈向命运低头认输的过程。

吴邪面色苍白地靠在床头，手上捧着一本厚厚的古朴的笔记。

他的动作很小心，生怕将这本笔记毁去哪怕是一个角。

吴邪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这是医生告诉他的。

他的肺烂的厉害。

如果完全避免剧烈运动和烟尘污染这些危害肺的东西的话，他也许能撑上个半年左右。

吴邪没有听。

他打算把病情瞒着，直到瞒不下去为止。

他的门被推开，阳光像是刀子一般在他的房间里戳来戳去。

他二叔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吴二白脸色不好看，吴邪现在的行为对他而言，就是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为什么不在医院待着？”

吴二白在吴邪的床头停住脚步。

吴邪看了他一眼：“反正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

吴二白立即发火了：

“半年和一个月能一样吗？”

“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不会你爸妈着想吗？”

吴邪沉默了。

他闭上眼睛，以免眼泪跑出来。

可粗重不一的呼吸和颤抖的气音还是暴露了他的无助和迷茫。

“我只剩下一点儿时间了。”

“二叔，我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吴二白嘴唇颤抖，他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回去。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侄子的一句话堵住了他所有还没说出口的话。

他们的确对吴邪亏欠良多，没能让吴邪在一个无忧无虑的环境之中长大。

还要把他按照别人的标准去培养。

前二十几年他们已经愧对吴邪了，最后的时间好像真的得由吴邪自己决定。

他才是自己生命的主人。

吴二白抿了抿唇，还是出去了。

门没有关。

阳光和新鲜的空气一下子涌进来。

吴邪大口大口地喘气，像是缺氧。

也许是生命到了尽头，吴邪的心理诡异地能跟笔记里的齐羽同频共振。

仔细回看这本齐羽留下来的笔记，吴邪发现了从前他没有发现的一个秘密。

一个被齐羽深藏在心底，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的一个秘密。

齐羽，好像暗恋丛也？

笔记里没有一个“爱”字，但是字里行间，似乎都能察觉到齐羽隐晦的、不为人知的爱意。

怪不得他当时拿到笔记时，后面的照片几乎每一张都有丛也的存在。

齐羽在知道自己即将尸变离开这个世界上时，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将自己半生为说出口的爱给藏进了这份笔记。

吴邪鼻头发酸。

为他也为齐羽。

他和齐羽好像命都差不多。

爱上丛也，却注定无法陪伴丛也。

吴邪忽然顿了顿。

他翻身从床上一跃而下，因为动作太快，摔在了地上，爆发出一阵咳嗽。

吴邪把手上的血擦干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拿出了小刀，小心翼翼地沿着笔记上贴着的照片割开。

这些照片都很老旧，但齐羽上了塑封。

吴邪割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弄破了笔记或者是照片。

最后，所有的照片被全部割了下来。

吴邪摩挲着照片的边缘，发现了这些照片很像是一副拼图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