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江连横皱了皱眉,“那我得派人去好好查查!”
钱伯顺却从袖口里取出两张纸,笑着说:“我这就有一份名单,不一定全,就当是给江老爷的参考吧!”
“嚯!老钱,你还真卖力气!”
“别这么说,帮人帮到底嘛!”
江连横没再客气,接过名单,借着灵堂里的烛光,粗略扫了两眼。
紧接着,目光突然定住。
他在名单上看见了一个半生不熟的名字——孟铎!
钱伯顺瞄了一眼,问:“怎么,这上面有您认识的人?”
江连横点了点头,说:“是啊,还不少呢!”
“这不奇怪,”钱伯顺叹声道,“能在满蒙文化协会里有座席的人,多少都有点能耐,不是高材生,就是大老板,我家老爷也认识不少这名单上的人。”
“老钱,这次多谢你们了。”
“别客气,咱们两家世代交好,举手之劳,又何足挂齿呢?”
“屋里坐坐吧?”
“不了不了,深更半夜的,我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钱伯顺一边说,一边起身告辞:“江老板,我家老爷托我给您带个话:这次战乱,遗患无穷,往后奉天的格局,恐怕也要改写,您多加小心,千万别逞口舌之快,更别逞一时之勇,凡事三思而后行啊!”
“好,多谢提醒!”
江连横把钱伯顺送到大门外,拱手道别,正要抹身回屋的时候,胡同里忽有灯影闪过。
定睛一看,原来是赵国砚等人回来了。
三人同时下车,全都垂头丧气,面带羞惭。
江连横甚至无需多问,仅凭他们仨脸上的神情,就已推断出了大致的状况。
“东家,事儿办潮了……”
话还没说完,江连横便抬手打断,喃喃自语道:“真不白给呀!”
闯虎忙说:“东家,你听我解释,这事儿其实全都怪我,是我踩点的时候……”
“算了算了,你待会儿再说吧!”江连横摆了摆手,随后大步走进宅院,众人急忙跟上,又听他低声吩咐道,“去把南风叫下来,我有事要问他!”
李正西不敢怠慢,急忙快步冲进大宅。
等不多时,就见王正南穿着睡衣,肩上披着夹袄,睡眼惺忪地跑过来问:“哥,你找我?”
江连横把名单折好,揣进怀里,命令道:“你和西风去把孟铎叫来,不管他睡没睡,我现在就要见他!”
…………
“啪——”
翌日清晨,东洋警务署。
斋藤六郎将调查报告狠狠地摔在桌面上,解开领口的铜扣,厉声骂道:“混蛋!那栋公寓西边,隔着两个路口,就有我们的分所,最快五分钟就能赶到,这么近的距离,你们都没抓到人?”
办公大厅里站着几个警员,连忙鞠躬赔罪道:“抱歉!当时已经很晚了,嫌犯又开车逃跑,我们没能及时反应,实在抱歉!”
“简直就是耻辱,在我们的地盘上,被支那猪戏耍,差点伤害到侨民性命,你们全都应该自裁谢罪!”
剖腹自尽?
众人互相看了看,心说要不改天吧?
“现在为什么不去抓人?”斋藤六郎看大伙儿没有动静,接着又问,“我已经告诉你们了,罪犯就是江家的人,现在奉天城的警务都由我们负责,为什么不去抓人?怀疑我的判断吗?”
“这……”
几个警员垂下脑袋,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斋藤六郎懒得过问,当即命令道:“马上整队,现在就跟我去城里抓人!”
大家不肯动弹。
“听不懂我的话么?”
斋藤六郎又骂了一句,正想动手时,山崎裕太却推门走了进来。
“前辈——”他凑上前,低声耳语道,“署长的命令,所有侦缉警员,全都留在分所待命,没接到通知之前,一律不得进入奉天城。”
“为什么?”
“不知道,署长正找你呢,你快去他办公室看看吧!”
斋藤六郎满头雾水,正要走时,却又忽然想起什么,忙把山崎裕太叫到一旁,低声问:“那个侯传言是怎么回事?”
山崎裕太回道:“他是自愿被拷走的,说想要来我们这里躲一躲,等到日支亲善会开会的时候再出来,还希望我们到时候能帮帮忙。”
“他们到底能不能赢江连横?”斋藤六郎皱起眉头,“我现在有点怀疑他们的能力,明明提前准备了,结果一个人都没抓到,自己还死了三个手下,搞什么鬼?”
山崎裕太也不敢肯定,只是如实汇报道:“听侯传言说,他们还有后续计划,可以直接铲除江连横,到时候江家的钱分您一半。”
“才一半?”
斋藤六郎略显不满,但也没再继续多问,一想到署长还在等他,就连忙转身离开大厅,快步爬上楼梯。
办公室的房门虚掩,在走廊里就能听见署长在讲电话,说话声低沉迅速,像是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
斋藤六郎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却见警务署长正在门缝里朝他招手。
走进屋内,就见署长冲着话筒连声说:“嗨!嗨!嗨!”
等到电话挂断,斋藤六郎上前问道:“长官,为什么不派人查案?难道要让那群支那猪在附属地胡作非为吗?我有足够的证据可以……”
“这件案子先放下吧!”警务署长抬手打断,“最近这段时间,警队不要再去城里巡逻了,所有精锐全部留在附属地,保护侨民安全!”
“为什么?”斋藤六郎顿感挫败,接着忙问,“是不是支那警务处又开始故意挑衅了?”
警务署长摇了摇头,却说:“刚刚接到消息,郭军的先头部队已经逼近新民县郊,大军估计随后就到,要打仗了,虽然战火大概不会波及到附属地,但警队的第一要务,是保护侨民安全,其他的事情,一律等到战事平息再作处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