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大嫂告诉丛氏,其实家中早就断粮,一直以来都是东家借点,西家凑点。丛氏拿回家的大米都还了欠粮,丛家人一点
儿也没吃上。
这几日家中更是连口热汤都喝不上,她明日就准备带孩子回娘家了。
家中这么多劳力,居然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老太太的目光扫过丛家众人,丛氏有两位哥哥,一位弟弟,都已娶妻。
不说别人,单是这三个成年劳力,也不至于让丛家吃不上饭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丛家的日子以前还好,虽然家中田地少,但好在家都知道干活,农闲时丛老汉还带着儿子到城里做工。
但问题出在丛老汉生病那年,本来是风寒,后来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做工赚的那点钱都买了药,但身体总不见起效。
屋漏偏逢连夜雨。年地里的庄稼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一死一大片。后来,与他家接壤的田地里的庄稼也得了类似的病。大家都说有瘟神在,要用火烧了所有染病的庄稼。丛家没能拦住,一把大火将快要收成的粮食烧得一干二净。
从此以后,丛家的日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因为庄稼染病的事,村里人将他们视作瘟神,都躲着走,他们能借粮的人家也不多,借来的一点点粮食要数着日子过。直到现在,家中已一点粮食都没了,他们都不知道明天要怎么过。
丛家人又哽咽起来,若不是日子真过不下去,儿媳妇儿们也不会想带着孩子回娘家。婆家不给力,娘家又能给什么好脸色?不过图一口饭吃罢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她真没想到丛家会
把日子过成这样。最主要的是,过成这样也不和丛氏讲。最起码胡家还有粮食,能给他们过渡一下。
难怪她总觉得丛老大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不如胡老三壮士,敢情是饿着的缘故。
再瞧瞧丛家的孩子,一个个面黄肌瘦,和几个月前的铁牛有得一拼。
老太太吩咐胡老三回家拉粮,再带些猪肉和点心,反正家里有什么吃的都带过来。正好胡家今日摆喜宴,估计厨房还能剩些菜,看丛家人这副样子,估计他们今天也没怎么吃饭。
老太太的吩咐听得丛家人连道不敢,出嫁的女儿要从夫,他们怎么敢拿胡家的粮食?
老太太觉得他们迂腐,虽然不识几个大字,但满脑子都被仁义道德给束缚了。吃不上饭,人都快不行了,还瞎讲究什么?
老太太眼睛一瞪,丛家无一人敢反驳。在胡家说一不二的老太太,到了丛家也是一样。
丛家人简直是一窝鹌鹑,一个个低眉顺眼,瞧着就憋屈。
屋里的丛老汉依旧没有那啥的意思,老太太让丛大哥再去请个大夫来。请个好大夫。
丛家的日子过成这样,丛老汉的身体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瞧着丛老汉看似虚弱,眼底却很有劲头,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丛老大支支吾吾不肯去,被老太太吼了一声后才迟疑着说,大夫们都嫌丛家赊账,这十里八乡他差不多都跑遍了,估计难请到大夫。
老太太给了他
一两银子,让他去县城请。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两银子足够他请大夫来了。
丛大哥一看到这么多银子,当场给老太太跪下。丛家人“哗啦哗啦”跪倒一片,再度泣不成声。
老太太被吵得耳朵疼,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们还嚎什么嚎。都别哭了,赶紧请大夫去!
老太太一怒,无人敢惹。丛大哥赶忙爬起来去请大夫,其他人则个鹌鹑样蜷缩在一起,不敢造次。
老太太:她有这么可怕吗?
丛家人:胡家老太太真可怕,但好有安全感,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