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西凉一直间断性地派大军前来嘉陵关下叫阵,双方却并未交战,都在试探对方的深浅,等待斥候报告地方军情。

西凉是因为对这位太子殿下并无了解,才会迟迟不敢动。而燕行歌则是因为之前军队部署遭燕子晟泄露,在未有新的作战计划之前,不愿轻易与西凉交手。

夜幕渐渐降临,边关的夜晚空旷明朗,繁星璀璨耀眼,月华洒下银辉,放眼望去,沙堆就像是黄色海浪一般,美得不可思议。

琅玥站在墙头,眺望远方,眼底是满满的惊叹。

“在想什么？”

男人低沉暗哑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身上也多了件披风。琅玥摸了摸披风,回头看燕行歌,指着远处似与沙漠衔接的夜空,道:“你看,多美啊……”

“嗯,是很美。”燕行歌淡淡扫了眼,随后低头看她,唇角翘了起来,那眼中神色似乎在告诉她……

‘你更美。’

琅玥脸颊有些发热,她抿了抿唇,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想着要来边关看看,现在终于如愿所偿了,我很开心。”

她微红了眼眶,笑着说:“真的很开心,燕行歌,谢谢你。”

温热的液体自眼角滑落,她的眼睛,在烛火的照射下,似含了星辰一般,熠熠生辉。她笑起来的模样,很美,却也很脆弱。

燕行歌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抚过她的脸,将微凉的泪珠拂去,眉心蹙了起来。他启唇,问道:“为何要哭？”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琅玥苦涩一笑,“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再说给你听,好不好？”

“好。”她不愿说,那他便不再多问,静静享受这一刻的温情。

西凉许是对燕行歌的情报搜集的差不多了,数十万大军乌泱一片,似是黑色旋风,卷起了漫天尘土,朝嘉峪关汹涌而来。

而燕行歌早已率军准备多时,关门一开,大燕将士们便迅速排兵列阵,呈三角箭头之shif势迎敌,进可攻,退可守。

‘咚咚咚——’战鼓已然响起！

“嗡——”西凉也吹响了号角。

大战一触即发,两军战士均严阵以待,只见燕行歌举旗一挥,骑兵便如离弦的箭一般杀入了地方阵营。

“杀啊！！”无数道喊杀声重合,似是要裂破苍穹。

鲜血很快就染红了脚下的土地,到处都是残肢断骸,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战友的。惨叫声已经听到了麻木,将士们杀红了眼,不知疲倦地挥舞着手中兵刃,哪怕上面已有缺口裂缝。

琅玥被那冲天的喊杀声惊得怎么也静不下心,她不顾燕行歌的叮嘱,爬上了墙头。从这里听,那声音更为惨烈,在呼啸而来的风中,她甚至闻到了血腥味。

“琅玥姑娘,您怎么来了？快回去！殿下吩咐过的,不让你上来。”

一侍卫发现了她,急忙走了过来,想将她带走。

琅玥却往一旁躲了开来,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可是殿下……太子殿下！”侍卫神色一愣,随即单膝下跪,行礼道。

琅玥还未回身,就被拉了过去,燕行歌抓着她肩膀,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厉:“谁让你上来的？！”

琅玥吓了一跳,瞳孔微微瑟缩了一下,“我……我就想来看看。”

“来人,将她送回去！”燕行歌厉声道。

“是,殿下！”他身后的亲卫立即上前来。

琅玥却抓住了他的手,恳求道:“殿下,让我陪您一起,我不会给您添乱的,让我……陪着你。”

不论战败,亦或是胜利,都让我,陪在你身边。

琅玥感觉到,燕行歌的手抖了一下,在她坚持的目光下,他最终败下阵来。

“跟在我身边。”他叹了口气,道。

琅玥忙不迭点头,他又吩咐身后的侍卫,说:“若有意外,保护琅玥姑娘先走。”

他将她的生死,看得比自己还重要么？琅玥眼睫毛轻颤了一下,直接拒绝,“不行,要走一起走！若是……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也要陪着你一起。”

燕行歌笑了起来,那张俊美的脸潋滟逼人,他没有回答,牵着她的手,来到了城墙边。

那刺目的红,勾起了琅玥心里不太好的回忆,她竭力克制着自己,可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别怕。”燕行歌握紧了她的手,他为这一战,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却无必胜的把握,可有了琅玥在身边,他却有了必胜的信念！

他的身后,是嘉峪关的百姓,他的身边,是他深爱的女人,他不能输！

琅玥注意到,底下的排兵列阵,似乎都是靠燕行歌身边的传令兵与旗兵合作完命令。